离郭老爷的生辰就剩两天了，郭麒麟还是照常每天偷摸去学戏，而关于那天的事，两人很有默契的谁都没有提。
“好，麒麟这一遍很好，按照这样，在你父亲生辰那天我们肯定能好好的给你父亲献上一曲。”郭麒麟跟陶阳又把大西厢排了一遍。
“希望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
“不会出什么差错的，你放心吧。”
“那我先回去了。”
“好，我送你出门。”
到了清苑门口，“好了好了，陶阳你不用送了，快回吧，欸，等等，你这儿有点儿脏。”
郭麒麟伸手把陶阳脸上的灰给擦掉了，两个人离得很近，近的都能听到彼此听到自己心跳如雷的响声，只是一瞬，陶阳就错开了。
“你身上的桃花香还真好闻，我先回去了。”
“嗯？被他闻出来了嘛？”陶阳抬起袖子嗅了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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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刚巧被浊苑的随心看个正着，随心自那日一别之后就天天想着郭麒麟，可她再怎么着也要接客，一个浊苑女子又轻易离不得烟花苑，没办法她只能等到空闲时候才趴到窗台看看楼下，期盼着郭麒麟能再次从此路过。
她的狠话都已经给玫瑰放出去了，总不能真的让她们看笑话吧，就算赖也要赖上他离开这里。
今儿还真让她等着了，不过这两个大男人的举动怎么如此怪异？
“公子，可别怪随心狠心了，随心也是爱你的呢。”随心绞了绞丝帕，笑得有些瘆人。
一场大戏逐渐拉开了序幕，至于戏里被误伤的陶阳，这不在随心在意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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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托人打听过了，郭夫人要让她表哥的女儿王府小姐王琳琳跟郭麒麟成婚，你就别想了。”在萧鸾的绝食抗议下，萧潇还是妥协了，毕竟再恨的死对头都没用妹妹的命重要。
“都要成亲了啊……”一听到这个消息萧鸾有些失落，可她想到了别的方法，“哥哥，我可以做妾的！”只是正妻有人了而已。
“你！郭麒麟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想嫁给他！你一个堂堂萧府嫡出的女儿去给人家做妾，你是想让人家笑掉大牙还是想让我们萧家一辈子都抬不起头！”萧潇指着妹妹萧鸾的鼻子狠狠骂道，企图能让她清醒。
“哥哥，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喜欢他，如果哥哥你觉得丢人就把阿鸾逐出萧府断绝关系好了。”萧鸾嘟了嘟嘴，低下了头不看哥哥。
青春期的姑娘总是叛逆的，一两句话就能噎得萧潇火冒三丈。
可他就这么一个妹妹，再怎么生气，思考两日他还是妥协了。偷偷给郭府老爷递了书信，探探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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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郭府老爷生辰，大喜，宴请宾客。
“这麒麟那臭小子今天怎么没看到他的身影？他不知道今天是他老子的生辰嘛！”郭老爷在宴席上偷偷的打量了好久，都没找到自己儿子的身影。
“老爷你别急，麒麟跟我说了，要送给你一份贺礼，估计现在是去准备贺礼去了吧。”
“接下来的曲目《大西厢》是郭麒麟郭少爷特意给郭老爷点的，祝愿郭老爷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站在台子旁的小厮开口喊了声，接着台上的角儿们都开始了。
“老爷，你可别生气，麒麟这孩子爱戏，他这是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送给了你啊。”郭夫人见儿子送的是戏，连忙给儿子打圆场。
“惠儿就以为我是个这么小肚鸡肠的人？我才不会跟这臭小子计较。”虽说自己并不喜欢听戏，但是儿子送的，听一听也无妨。
“……你姑娘有一件烦心的是啊 快快与我来说个明白……”
“啊，小姐”
“…不该来借宿就在普救寺中…”
台上的郭麒麟跟陶阳配合的很好，虽说郭麒麟才学了几天，但像不像三分样嘛，再加上戏袍跟脸上的浓妆艳抹，暂时还并没有人认出来这就是郭家大少爷。
“孟孟，这个张生长的真俊俏”碗儿摇着孟鹤堂的手直盯着台上的陶阳看，“啊，孟孟你干嘛”孟鹤堂捂住了她的眼睛，靠近她的耳朵轻轻说了句“不准看他”
“知道了，小气鬼”碗儿给他做了个鬼脸。
“我怎么觉得崔莺莺有点儿眼熟，他是不是……”碗儿越看崔莺莺越觉着奇怪。
“就是他”随后孟鹤堂又给她做了个别声张的手势。
“唉，他怎么想的啊，伯父本来就讨厌唱戏的，他还亲自去挑战权威，还唱了个女角儿，这让伯父知道了，不得……”
“现在就期望他自己别露馅了…”
孟鹤堂跟碗儿都看出来了，为人父母的又怎么没有怀疑，郭夫人看了看后不敢相信，而郭老爷则是没有认真看，毕竟对于一个非戏迷来说，这太遭罪了。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可偏偏被他自己给拐了弯。
一曲完了后台下响起了掌声，而这时候
台上的崔莺莺说话了，“祝爹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也祝愿爹爹和娘的爱情能一直这么美满幸福。”
“原来崔莺莺是郭少爷！”
一石激起了千层浪，郭老爷捏着椅子把手的手指渐渐收紧。
“郭少爷真厉害啊，又能文又能武，这还能唱戏”
“郭老爷真有福气，以后想听戏就可以直接让儿子唱给他听了”
“谁说不是呢，郭少爷的扮相还真跟个姑娘似的，让人有这心动呢”
“哈哈哈”
这其中的阿谀奉承不乏夹杂着些刀子，戏子是下九流的职业，而郭府大少爷居然学起了唱戏，这不就是自毁前程嘛，其中意味可想而知。
“哈哈哈，我儿有心了。”郭老爷站了起来，笑着对台上的郭麒麟说道。
即使怒发冲冠，他也要死死咬住后槽牙，撑死了这个面子。
宴席一退宾客散尽之后，郭麒麟被叫到了主厅，父母二人坐在高堂上，看着郭麒麟。
“郭麒麟，你给我跪下！”郭老爷狠狠的拍了拍桌子。
“咚”的一声郭麒麟就跪下了，二话没说。
“你知道错了吗？”
“儿子没错，儿子只是给父亲唱了一出戏而已，儿子没有错，错的是父亲迂腐的思想。”
从打定主意跟陶阳学戏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你还敢顶嘴！平时你去清苑听戏我就没拦着你，现在倒好你居然还学起了唱戏！那明天呢！明天你是不是还要娶个戏子回家！你一个大少爷跟戏子走这么近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今天有多少人在背后笑话我，把儿子培养成了一个戏子！你爹我从今往后都要被人戳着脊梁骨！”
许是被刺激到了，郭麒麟说了句让在座的人都不敢相信的话，“对，我就是喜欢唱戏，我就是喜欢戏子，我不仅喜欢戏子我还要娶个戏子过门，我要娶陶云圣！”
他开始第一次尝试着直面真心，直面这段时间的纠缠与甜蜜。
“陶……陶云圣……那不是个男的嘛”一旁的母亲听了之后吓了一跳，忙捂住心口顺顺气。
“你敢！我打不死你！咳咳咳…”郭老爷听了之后气急攻心咳嗽不止。
喝了口茶顺了口气的郭老爷才慢慢缓过来，“给我去祠堂好好跪着，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麒麟，你就给你爹认个错吧”郭夫人不忍心，忙劝着儿子。
郭麒麟跪着一声不吭的。
“惠儿，走。”郭老爷把郭夫人拽走了。
这一晚郭麒麟是在祠堂过的，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即使跪着，背也挺的直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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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城风雨一城情。
第二天天还没亮，浊苑的随心就偷偷跑了出去，临街找了个叫花子讲了几句话塞了颗碎银子之后又跑回了浊苑，这个城要乱了。
“郭少爷喜欢上了戏子”“郭少爷跟清苑陶老板私通”“明着学戏暗着偷情”“郭少爷居然有龙阳之好”
言论一起，四散开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等到郭老爷起床后听到下人传来的消息时城里已满城风雨，“这个臭小子！传出这样的言论他还怎么在仕途上大展宏图！”
一大早起来就免不了大动肝火一场。
“老爷您消消气，现在生气也不是办法，还是先想想该怎么办才能遮盖过去吧”郭夫人帮他顺了顺气，这才好一点。
郭老爷陷入了沉思，没一会儿他便想出了法子，“来人，去把表小姐叫到大厅来。”
“是，老爷”
“姑父姑母，听说你们找我。”琳琳刚起床就被告知老爷有事找，急急忙忙穿戴好了过来。
“琳琳，你也知道最近这城里风言风语的，对你哥哥的将来很不利，现在看来就只有一个法子能帮你哥哥了，若是姑父让郭麒麟娶你，琳琳愿意吗？”
“姑父，我愿意的，我来这儿的时候已经很爹娘说好了，婚事完全可以自己做主，我从小就心悦于麟麟哥哥，若能嫁他，我又怎么会不愿意。”琳琳说的有些急切，一个小女孩儿的心事第一次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你愿意就好，真是委屈你了孩子。”郭夫人是从小看着琳琳长大，在这种关头让个女孩儿还顶风声确实有些不妥，可这是唯一的法子了。
“姑母，不委屈，这都是琳琳自愿的。”小姑娘笑得有些甜，有情饮水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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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郭老爷一个人去了趟清苑。
“咚咚咚，陶老板，有人找。”敲门的小厮朝里吼了句。
“谁找陶……”陶云圣推开门看到了郭老爷愣住了，随即便明白了。
“陶老板可否请郭某进去一坐？”
“郭老爷言重了，请进吧”随即把门轻轻扣上。
两人相顾无言，是郭老爷先开了口，“昨夜陶老板唱的戏很好，郭某很是喜欢。”
“是郭老爷抬爱陶某了”
“这今儿城里的风声想必陶老板都听说了吧，陶老板是怎么想的？”
“风言风语，不必在意，陶某跟令郎是清白的。”
“陶老板大可在意，可他不行，他是郭府的大少爷。”
陶云圣听出意思来了，笑容有些僵硬，背在身后的手也握紧了拳头，“那郭老爷的意思是……？”
“郭某很看重陶老板，早已收陶老板为义子，学戏只是你们二人想给为父的生辰一个惊喜，此言一出，谣言不攻自破，陶老板你看？”郭老爷用手轻轻敲了敲桌面。
“如此甚好……见过义父”陶云圣站起身来给郭老爷行了个礼头微微往下低。
“明日还请云圣到郭府来给我儿说清楚，莫让他在想着些其他的。”
“云圣明日必定亲自前往。”
这姜啊还是老的辣，几句话儿就堵住了悠悠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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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吗？公子”予儿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予儿喜欢陶云圣，陶云圣知道，陶云圣喜欢郭麒麟，予儿也知道，两个终归都是爱而不得的人。
“为了他，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陶云圣走到窗边坐了下来，看着窗外的景色，目光有些远。
“明日还要麻烦予儿跟我一同前去。”
“好。”
“予儿，我……真是抱歉，我可能不……唉”
“没事的，公子，为了你予儿做什么都是自愿的，都是值得的。”予儿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问他值不值得，何尝不是在问自己。
值得啊，肯定是值得的，只是付出了大好的青春，也蹉跎了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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