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第三.伍

　　我架着金凌走了有一会儿，他才悠悠地转醒，一脸茫然的问道：“莫玄羽人呢？”

　　见他醒了，我便放下他在我肩上的胳膊，正视前方，道：“自然是走了。”

　　他似乎是感受到了我隐隐低沉的情绪，道：“阿姐，你刚刚……是不是哭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慌乱的摸了摸眼角：“啊？没有啊。”奇怪明明没有眼泪，是怎么露馅的…

　　我现在只想快点跳过这令人尴尬的话题，但金凌却浑然不知，继续道：“究竟是那个混小子惹得阿姐生气，我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在金凌眼里，他的阿姐总是顶着一副笑脸，仿佛不会担心任何事情，从小到大几乎从未见她哭过，而今日却是因为什么？

　　我与他并肩走着，并不回答他，反而问道：“阿凌，你觉得江澄和魏婴的关系如何？”

　　这十三年来，我也与他经常谈论前尘旧事，每每提到双杰时，总是只用名字，不论辈分，金凌他倒也习惯了。

　　他想了想，认真道：“势同水火，仇人。”金凌觉得这次的言谈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

　　“魏无羡以前是江家人。”

　　“听别人谈论过……所以他们的关系从年少时就不好了？”金凌猜测道。他望向我，直觉告诉他，十几年前的真相就要渐渐浮出水面了。

　　“不，他们以前是知己，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我缓缓道出。　　

　　金凌惊得瞪大了双眼：“什么？！”

　　“江氏被灭过门……”

　　“我知道……”

　　“江澄被化过丹……”

　　“…那舅舅现在的金丹是哪来的？”

　　“魏无羡的……”

　　“……”金凌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猜到真相竟是这般。江澄恨魏无羡，他也恨，他恨魏无羡杀了他父母，让他自幼失去双亲。而他现在都开始怀疑，大人们说的旧事哪件是真，哪件是假了。

　　“阿姐，你是不是想起来了…？”金凌试探道。

　　我吐出一口气，如同十三年前那样，道：“阿凌，我是不想起，而是从未是忘记。”

　　金凌对此甚是诧异，我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继续道：“我了解十几年前发生的所有事，包括他们的情感变化。阿凌，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像你道听途说的那样，真相还需你自己去寻找。”

　　“…这要如何寻找？”都已是十三年前的旧事，况且魏无羡已经死了，一点儿要夺舍的迹象也无，该如何寻找这封存已久的真相？

　　“总会浮出水面的，善恶终有报。”但这善恶究竟得到的是善报还是恶报，便无从考证了……

　　如此这般，我们也回到了刚刚的店铺。金凌道：“我们放跑了莫玄羽，舅舅一定会大发雷霆的，阿姐，你要同我一起走吗？”

　　看来金凌已经找好退路了。

　　我顺势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闭目打坐：“注意措辞，是‘我’，不是‘我们’，我被你打晕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潜台词：我还是留下来看着点江澄，阿凌你先走吧。

　　金凌闻言，将紫电放入我掌心，道：“阿姐，你小心。”　　

　　我：？？？这话不应该是我对你说吗？

　　金凌欲行，我叫住他：“阿凌，我今晚同你说的，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江澄也不行。”

　　金凌虽不解我此话的目的，但最终还是答应了我。

　　待金凌和仙子走远后，我才拿起手中的紫电，仔细端详着它。这紫电易主一次，共两位主人，若是算上我和金凌，共认主六位，也不知它下一任主人会是谁，或许永远不会有了吧…毕竟他终会孑然一身……

　　“紫电，也许就只有你和三毒能伴他余生了……”

　　我坐在台阶上冥想人生，没过一会儿就看见江澄怒气冲冲地折了回来。

　　他刚踏进了院门，就吼道：“金凌那臭小子呢！？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吼得人家店主一哆嗦一哆嗦的，感觉小命不保似的……

　　我依旧闭目养神，道：“别喊了，从你出门那一刻时，你就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何必装的如此凶神恶煞？”

　　江澄被我拆穿了，正尴尬着，不好说些什么，不过还好也不用他说。我睁眼起身，将紫电交于他，道：“往事已过，便不再回头。”

　　江澄接过紫电戴上，但视线一直注视着我，听闻此语，莫名有些茫然：“阿惋，你真的失忆了吗？”

　　我无声叹息，心道：“唉，秘密迟早会被人发现的，能瞒且瞒吧。”

　　我笑了笑，尽量掩饰心中的错乱与愁绪，抬头看向江澄，轻声道：“只是颇有感慨罢了。”　　

　　江澄的脑子似乎更乱了，他突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那个曾跟整日在他身后的阿惋长大了，变得成熟了些许，甚至有些成熟过头了。

　　江澄轻笑，使我一度沉沦于他的美色之中，竟没有察觉他那邪恶的小手已经呼向了我的脑袋。他道：“臭丫头，你哪来那么多大道理，还会教育我了？”

　　我拍掉他的手，喊道：“我是多么的光辉伟大，好心劝你，不听就算了，还打我！？”

　　“哎呦呵，江惋！你最近挺皮的啊！没大没小的！”

　　我可去你妈的，一晚上被两个人说没大没小，想干什么？？？

　　我和他一句搭一句地怼着对方，在我没注意的时候，他微微勾起嘴角，将这份温暖与甜蜜深藏在心底。

　　嗯，他的阿惋一直未变，依旧没心没肺，没皮没脸，偶尔…还没大没小的……蛤蛤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