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红红火火迎来送往

76号大张旗鼓搜查华云药厂却无功而返的事情不出两盏茶的时间便已经传遍上海整个租界，后来藤田芳政携76号行动处全体成员致歉华云药厂以及明氏企业的道歉信占据了申报的头版头条。

文中既有道歉也有讨好拉拢，然而字里行间更隐藏着警告的之意。

此事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持续还几个月的乐谈，当中说有敬佩刚刚接受华云药厂明晴的，有说可惜华云药厂那批药物货源的，也有说行动处不会办事惹到明楼的头上的，更有说这是明氏全族投靠日本人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的，总而言之各种各样的话都有。

当然，这都是后话，如今这件事的主导人正站在明公馆的书房中。

“我嘱咐了你这么多，你左耳进右耳出是不是。”

“无组织 无纪律，行动之前你打过报告么？！得到批准了么？！”

一声声压低的怒吼声，回荡在整个书房。

明晴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的接受着眼前人一波又一波的怒火。

“你知不知道你的所做作为差点让上海站国共双方全军覆没。”

明晴肃立站的笔直，一语不发，面对眼前兄长亦是自己的上司的质问，她无从反驳，这件事的确是她大意了。

“说，我之前嘱咐过你什么。”

“凡事不可私自决定，任何事情都必须得到批准再行动。”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书房一片沉静，明晴知晓，明楼是等着自己说下去，此时此刻明知道他满腔的怒火，可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全体成员保持静默，等待新的指示。”

“上次的申斥电文你抛在脑后了是不是，所有的规章制度你都也忘了是不是。”

明楼来回在房间渡步“我会尽快汇报组织，将你调往根据地，地/下/党情报组长的位置交给白栀，这两天你和她联络碰面准备交接事宜。”

明晴大吃一惊，她抬眸目光坚定的看向明楼。

“我不能离开上海，青木纯一和藤田芳政对我的疑心还未完全消除，这个时候离开只会更令人起疑，再者说重庆政府方面也没有很好的借口，我保证，绝不会有下次。”

明楼深深叹气，他内心何尝不明白，明晴不能离开上海，藤田芳政虽然对她有疑心，但仅仅是疑心而已，她的潜伏有着更大的作用，她是一把能够在紧急关头亮出来插入敌方心脏利剑。

但是同样的，她的果敢.直率.心中那股见义勇为的侠义心肠是优点也是缺点，在风云变幻的上海，明晴的冲动和眼睛不能揉半点沙子的性格早晚会害了她。

可是他不知道让明晴去还是留，留，对国还是共都有着莫大的好处，她是国共双方最好的一架桥梁，可是他自己也有私心，这个令人疼惜的妹妹，她本就不应该卷入这场战争中来，自从父母去世之后，自己与她相处最多的时间就是书房检查她的学业，比起明诚对她的关爱 自己根本不值一提。

对于这个妹妹，他亏欠良多，他不敢想象有一天她会身首异处，又或者自己为了更好潜伏，会亲手将她打入深渊，甚至，结束她的生命。

望着沉默的明楼，明晴心里越来越着急，她知晓明楼的性子，遇刚则刚，遇强则强，她必须要放出自己的感情牌，以柔克刚，彻底让明楼打消让自己撤回根据地的想法，想到这里她略带哭音开口唤道。

“大哥....别让我离开你们...好不好...我舍不得你们。”

一声大哥，一句舍不得，彻底除去明楼心中最后一丝犹豫挣扎，望着眼前的妹妹，她眼神中的坚定.焦虑.急切.不舍，深深刺痛了明楼的心，他坐到沙发上捏着眉角。

也罢，以后都事情谁能说的准呢，就让她留在上海，留在大姐和自己身边吧。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纪律就是纪律，明天把检讨交给我。”

闻言，明晴知晓是对她先斩后奏的惩处 这关算是过去了，刚刚她真怕明楼会不顾一切将她调往根据地 她松了一口气“是。”

“宋峰和程锦云....”

“是我让她们护送这批货去前线的。”明晴瞅了一眼明楼又开口“宋峰当时问过我，是否已经得到指示，我骗了他。”

明楼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答案，指了指明晴“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后而又拍了拍身旁的空座示意明晴坐下。

“昨日，我从寻人启事上得知皖南根据地急需一批纱布酒精的紧俏西药，我本想着等第二日送来货在从中做账，没想到76号回忽然来查。”

明楼微微蹙眉“此事为什么和告诉我。”

“每半月一次送货，如果错过了这一次，就要等到半月以后了，根据地根本撑不了这么长时间，所以...”

“所以你就擅自行动？”

明晴听出了明楼话语中的不满忍不住嘟囔“报告了也是同意，我只不过是先把你的意思告诉他们罢了。”

明楼给了明晴一个爆栗“还说。”

“好嘛好嘛，不说了不说了。”明晴攀上明楼手手臂靠在明楼的肩上“大哥最好了。”

“你就是撒娇我也要问你，郑冉知道这事么，你怎么说服她帮你的。”

“我和郑冉是搭档啊，她怎么会不帮我。”

明晴望着明楼.见明楼盯着自己，便明白是搪塞不过去了“她也是一知半解，我只告诉她二楼的办公室有着军统的联络电台，而酒精纱布一类的她只知道运往抗日前线，却不知是国还是共。”

“搜查详情。”

“我在门口与王叔给郑冉他们争取了足够的时间，缺少的酒精，郑冉将一部分酒精分出一半灌上水，趁着他们搜查用密电告知我放在箱子的第二层，我利用他们说话的漏洞半真半假的销毁了所有的酒精，而纱布也是同样的方法，里面是白布条，外面缠上纱布，瞒天过海 郑冉将二楼办公室沙发后面开了一个洞存放电台，然后又缝补好套上了沙发套。”

“反应不错。”明楼颔首“行了，明天把检讨交给我，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不过你要是再敢先斩后奏擅自行动，就算是说破大天来我也把你调回根据地，明白么。”

明晴起身轻声开口“明白。”

“去吧，阿诚在门口等你呢。”

“知道了大哥。”

明晴开门出去.见明诚正坐在书房不远处的沙发上，她知道明诚坐在这是明楼授意，生怕桂姨听墙角，生怕大姐忽然回来。

明晴虽明白可是还是哼了一声转身上楼，就在进入卧室关门时刻一把手拦住了门，明诚将脑袋探进来“我可以进来么”

“让你进来欺负我啊。”明晴虽然嘴上这样说，可是很自然的将门打开让明诚进来。

关上门的后，明晴看着明诚一脸严肃连忙打住了他的话“你就别说我了，我刚刚已经被大哥训个半死了。”

“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明诚有些无奈“本以为在军校这些年你这性子早就改了，没想到是我走眼了。”

“我已经被老师磨平了不少了好么，简单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我已经从四处奔跑的野马成了有方向感但是看心情跑的烈马。”

“是你看心情有方向感还是看祠堂的马鞭有方向感。”

“我要是挨马鞭，你不心疼么。”明晴气鼓鼓的看着明诚“不过你还别说，我真不知道挨马鞭啥滋味呢。”

“那你去问问大哥，他最有经验。”

“算了吧，我还是多活几年吧。”

明诚笑着摇头“说正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放心吧，如果真有密报，那批货早就已经截下了，可现在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证明是安全的。”

“如果他们刻意隐瞒呢？”

“刚刚黎叔已经传来消息，宋峰程锦云已经安全进入皖南境内。”

明晴微微一笑“所以说，他们没有任何情报，之所以说是掌握了密保才来搜查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如果真正查出问题以此来牵制大哥，要是没问题推说密保有误也就罢了。”

“只可惜，明老板不想息事宁人。”

“他们大张旗鼓来作客，我岂有冷落之理，自然是红红火火，人人闹闹的迎来送往。”

明诚想到那阵一整箱酒精助燃的干柴，轻笑“还真是红红火火。”

明晴颇为得意扯了扯嘴角，她看见明诚又要说什么，连忙开口“放心，今天下午送货来后我已经把账做清楚了。”

“算你聪明。”明诚伸手搂住明晴的腰肢还未说什么，就传来汽车的声音，明诚颇为无奈“大姐可真会挑时候。”

明晴噗嗤一笑趁着明镜还没有进大厅之际将明诚推出去“好了，别抱怨了，快走快走。”

饭桌上，明镜举起手里的酒杯开口“今天我要给小晴庆功。”

明晴有些发愣，庆功？庆啥功？

“76号行动处大肆搜查华云药厂无功而返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上海，不愧是我们明家的女儿，不简单。”明镜开口赞扬“别说就是毁了一整箱酒精，就算是把整个药厂毁了也在所不惜，敢上明家来撒野。”

明晴轻轻一笑，没有接言，反倒是明楼开口“大姐，还不止这些呢，好戏还在后面，你这两天慢慢看。”

明楼含糊不清的话令明镜摸不清头脑，不过两天后就已经全然明白。

华云药厂门口，藤田芳政亲自将赔偿金和刚刚刊登道歉信的申报递交到明晴手里。

明晴接过后看也不看将报纸叠了叠塞到口袋中，捏着厚厚的钞票轻笑“藤田长官，您给多了。”

“给华云药厂带来的损失和给明小姐带来麻烦，我致上最深的歉意，一点点心意，还请笑纳。”

“如此，我就不客气啦。”明晴满意一笑转手递给身旁的工人“小杨，你拿着这些钱去前面斜街定上糕点馒头，然后分发给西街的乞丐，告诉他们，这是特高课藤田芳政长官补偿华云药厂的钱。”

吩咐了小杨后，明晴附带上一脸我做好事也捎带上你的邀功笑容“藤田长官，这钱，我可以随意支配吧？”

藤田芳政本就气急76号行动处办事不利，闹得租界人尽皆知，明晴如今这样做又再一次暗中打了他的脸 可偏偏 还有苦说不出只能往肚子咽。

“当然可以，这是明小姐的自由。”

明晴懒懒打了一个哈气“既如此，我还有事，藤田长官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