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第三道：成都乞儿（6）

没过多久天气转凉，快入冬了，开始有人询问治风寒的中药，原来南弦月在的时候以每付药五文钱的低价卖给百姓们。白子画检视了一下那些在院中晾晒后又收入药房中的药材，都是些治疗外感风邪之物，如川桂枝、白芍、甘草、茯苓、附子之类。

南弦月的药房里小秤和包药用的纸和绳都有，白子画便按配比把药包好一部分第二日拿到诊摊上送给经他诊断是外感风寒症的病人。一听说是免费赠药，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风寒或是类似症状的人前来诊病，诊摊每天都排着长龙。

这天一个十六七岁的漂亮女孩和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来到诊摊前，那女孩眉清目秀天生带着一股骄傲，妇人慈眉善目面色苍白，白子画不动声色的给妇人诊完，发现她染的是中度风寒，侧头对花千骨说：“小骨，拿五副药给她们。”“是。”花千骨熟练的将药打好包准备递给那女孩，却突然间愣住了，她仔细看了看那女孩的脸问：“你？你是絮儿姐姐？”

那女孩明显吃了一惊，使劲看了半天花千骨还是没有认出来：“你是？”“我是病丫啊！”“病丫？”女孩脸上从诧异到明了到惊喜变换着：“病、病丫？真的是你么？你现在竟然长这么高这么漂亮了，还做了比南大夫还厉害的白大夫的徒弟，真没想到啊！”“絮儿姐姐，我现在有名字了，叫花千骨，现在我跟师父住在翠峰山山脚下的那座院子里，有空你来找我玩吧？”

女孩对花千骨说：“我也有了新名字，叫霓漫天。谢谢你，千骨，我以后去找你玩，再会。”花千骨向着二人背影挥着手。

没多久天空乌云密布，可能要下雨了，人们早早散去了，师徒两也收了摊回家。白子画没想到花千骨会认识霓漫天的转世，晚上回家的路上忍不住问了起来：“小骨你如何认得那个女孩？叫霓漫天的那个。”“她是我的朋友，原来叫刘絮，我喊她絮儿姐姐，以前她和小骨一样也是乞儿，我们经常一起去讨饭，互相照应，四五年前她被人收养做义女了，再不用讨饭，我也没再见过她，没想到今天又见面了，我们都已有了新生活。”

晚饭后外面雷声阵阵，噼里啪啦的下起雨来，白子画给花千骨扎完针灸让她早点休息。可能是因为见到了故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花千骨睡梦中又回到了当初乞讨时的生活——那夜也是个雨夜，她和絮儿姐姐一起在破庙中避雨，外面哗啦啦的下着雨，雷声阵阵。两人瑟缩的躺在地上的破席子上，又一声惊雷，花千骨全身哆嗦了一下，絮儿连忙安慰：“病丫，不怕，这只是雷，你可别又吓晕倒了啊！”

花千骨说：“絮儿姐姐，我倒是不太怕雷声，就是很怕鬼。”过了会儿她有点怯怯的声音：“絮儿姐姐，你睡了么？”“还没睡着呢，怎么了？”“我，我觉得这里有鬼。”“怎么会？有的话看我一会儿打跑他！”“我，我觉得是真的，那个鬼他、他在摸我的脚。”两人同时坐起身，这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强烈的白光从窗口照了进来，只见一只身材硕大的耗子正扒着花千骨的脚......

睡梦中的花千骨“啊”的大叫了一声，人影一闪，手一挥就点亮了蜡烛：“小骨，你怎么了？”白子画见到花千骨捂着胸口蜷成了一团缩在床角，他走过去把她揽在怀中暗暗发动真气护住她的心脉。花千骨大口大口喘着气，怯怯的抬起头：“师父，我，我做噩梦了，梦到了以前发生的可怕的事。”

“已经过去了，快睡吧。”白子画边柔声说着边让花千骨躺好，盖好了棉被，见他转身要走花千骨声音颤抖的叫住了他：“师父，我还是有点怕。”“那好吧，师父坐在这里陪你，你睡吧。”说着他往桌边的椅子上一坐。

花千骨看着他俊美的侧颜，心里觉得异常踏实，灿然一笑便闭眼继续睡了。白子画满脸宠溺的痴痴看着花千骨的脸，此时的她已经十六岁了，与他当年接任掌门前历练时所见的她几乎一模一样。他已在尽力控制她的病情，可是他知道最终结果还是不好，她的凡人命格他已算到，能活到二十岁已是幸运。白子画满脸哀伤黯然：“只有四年时间了，师父真的想让你陪我久一些，能多久就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