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叶皖已经不见。
顾以邻揉了揉疲惫的眼角,身上的被子滑落下去,她看到桌子上有张便利贴,上面写着字。
半夜已经看到你退烧了,雨也停了,我不方便留在你家,早上醒了记得吃早餐。
————叶皖
她看着便签上的内容,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叶皖好像老是这么照顾自己……
手机响起,是朗青发的信息。
朗青怎么样?你好点了吗,昨天叶皖跟我讲你发烧了。
顾以邻没事,已经好了。
她犹豫一会,眼前的光明暗不辨。
顾以邻朗青,你说我是不是一直在麻烦他啊?
朗青诶?!
朗青你怎么会这么想
顾以邻就是好像我每次生病都是他照顾我,我也没有正式说过感谢。
顾以邻总觉得很麻烦人家。
朗青可是叶皖不是喜欢你吗?所以这些在他看来应该不算麻烦吧,毕竟是帮助自己喜欢的人。
朗青哎呀你不要多想啦!
脑子里咚的一下,就回忆起昨天叶皖的话,低沉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我这样的你喜欢吗?”
顾以邻一下脸爆红,深呼吸几下,站起身来,在耳侧挥手,试图把他的声音挥散去。
“不喜欢吗?”
她继续用手扇着风,一下比一下急促。
“那就是喜欢?”
她败下阵来,蜷缩在沙发上,两手捂着脸,就算是闭上了眼睛,也像是还能看到他的脸。
“我也喜欢。”
窗外正是晴天,昨晚的暴雨将空气冲刷一新,门窗都被紧闭,阳光从外面照进来,她捂着脸,心下不平静。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直到手机上的电话开始响起,她才恢复理智,刚刚抬头准备接起,一看上面显示的名字。
叶皖。
她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再次心脏狂跳起来。
按下通话,叶皖的声音依旧清朗冷静,对比出她自己有多紧张。
“在家吗?”叶皖说。
“在...在在。”顾以邻结结巴巴。
那边的声音停了一会,他像是在走楼梯,叶皖继续说道:“嗯,我在你家门外。”
电话里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同一时刻,她这边响起敲门声,顾以邻愣住,脸上还带着红晕,昨晚高烧的余波还没完全消退,她只觉得晕沉。
这是梦吧?
手机里的声音看她久久没有动静,再次响起叶皖的说话声:“你怎么了?”
“啊,没事没事,我现在开门。”顾以邻连忙反应过来,跨过身前的被子去打开了门。
叶皖一身清爽的白色系站在门外,手里还提着一盒粥,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提着东西,眼神向她望过来。
“给你买的早餐。”叶皖掐断通话,手里提着的东西抬高,对她示意。
顾以邻匆匆接过,头发还凌乱着,一看就是刚刚才醒的模样,她傻笑着说谢谢,脸颊上飞着两朵红云。
这孩子烧傻了?
叶皖抬眉,原本只打算送完就走,此刻看她一副笨笨蠢蠢的样子,又有些不放心。
“要去医院吗?你好像还没好。”他很是单纯好心的提议。
顾以邻笑到僵硬的表情一顿,而后缓缓收敛起来,她捏紧了袋子,有些局促,犹豫了一会,还是说出口。
“谢谢你一直以来这么照顾我,也……谢谢你今天的早餐。”顾以邻抿着嘴巴,说完以后却越发不自在起来。
叶皖诧异的看她,而后迟疑的开口:“不客气?”
过了一会,看她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叶皖再次不放心的说道:“真的不用去医院看看吗?”
“不用的。”顾以邻没勇气抬眼看他,心里的那个问题一直盘旋,就这么转啊转的,扰的人很是焦虑。
叶皖点点头,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他一会还要回学校帮教授整理资料,对她说道:“嗯,那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我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刚打算迈步,却发现自己的一角衣袖被人抓住,那手小小的,只捏住一角。
叶皖转身看她,顾以邻低着头,犹犹豫豫的开口:“那个……朗青说你喜欢我。”
空气里的浮尘上上下下,明明上一秒还清爽微凉的天气,现在他却觉得有些闷热。
女孩低着头,低着眼,唯独手还抓在他衣袖上,紧紧捏着,又不敢太用力,他退两步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解开。
叶皖没动作,顾以邻在原地站的紧张不安,手里提着的袋子被绞在一起,她甚至有些害怕。
如果叶皖觉得自己自作多情怎么办?如果他不喜欢自己怎么办?如果朗青只是开玩笑的怎么办?
她就像在等待审判。
过了许久,直到她的手松开以后叶皖的声音才姗姗来迟,他依旧冷静,语气不急不躁:“她没说错。”
顾以邻一下愣住,心下所有的思绪不见,她好像不会反应。
“我的确很喜欢你,但我不会给你压力,我也不用现在就要你回复,等你思考好,我会来找你。”
他的声音飘忽到耳边,只钻入心底,顾以邻还没想好要怎么说话,就已经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叶皖像是叹了口气,一向不起波澜的他这次难得带上了点个人情感,语气是无奈的:“那我走了。”
后面的事情她记不清楚了,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飘回房间的,等到她开始恢复思考,眼前的粥已经被吃了一半。
顾以邻是游魂,禁不起岸上的诱惑。
叶皖对她说喜欢,就像是给她抛了一个巨大的诱饵,让她明知岸上危险四伏,却想要咬钩。
她闭上眼,片刻后眼神冷静下来,将只剩一半的粥收拾好,丢进垃圾桶。
她不想拖叶皖下水。
那喜欢太美好,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再靠近,可她知道,越是美好,越不值得孤注一掷,眼前的阻碍太多,她不知道那份喜欢能不能禁得起。
与其在爱里被淹没,再到最后面目全非,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走到一起。
一个月前,她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