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里的记忆混乱,许多画面掺杂着涌上。
不是的……不是的
我听见医生说的话了,妈妈在骗人。
她头疼的厉害,躺在床上蜷缩起来,眼前回忆起一小段画面,那是在她十五岁的时候。
医院的墙很白,白到压抑,爸爸在抢救室里,医生把妈妈叫到办公室说话,明潇手机没拿,她正准备去找她。
经过办公室的时候,里面有明潇的声音,她刚准备进去,就听到医生的话。
“顾先生是因为在车里突发心脏病以后才出了车祸的,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顾以邻停在门外,一动不动。
明潇的声音在房间里面响起,语气带着不易发现的恐惧:“医生你的意思是,顾文是先发了心脏病,然后才出的车祸?”
医生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检查报告给她,开口:“是的,并且听说有人在现场找到了顾先生的手机,上面有通话记录,据说他生前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
明潇表情一下闪过什么,她站在办公桌面前低头看着报告,声音僵硬:“那手机现在在哪里?”
医生没多想,从旁边的桌面上拿出手机递给她。
明潇手里紧紧捏着已经碎屏的手机,表情低着头看不清楚,语气还算冷静:“谢谢医生,我已经知道了。”
脚步声过来,顾以邻白着脸飞快跑开。
她不是傻子,医生的弦外之音她听出来了,爸爸之所以突发心脏病,很有可能是因为那通电话的原因。
明潇回到她身边坐下,手里的手机已经不知道去了何方,顾以邻苍白着脸,身体颤抖起来,她紧紧的看着明潇的双手,那上面空无一物。
“爸爸的手机呢?”她问道。
明潇愣了愣,而后声音放柔了些:“以邻你怎么了?爸爸的手机应该在车上吧,出了车祸以后有可能一起毁了。”
顾以邻一瞬间灰败下来,她颤抖着身体,低下头换抱住自己,一句话也没再说。
妈妈,在撒谎。
——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清明过来。
顾以邻扶着头,旁边的手机上正显示着来电,是家具公司的人,来不及对刚刚看到的画面多思考。
她接通电话,那边的人说已经到了楼下。
顾以邻深呼吸几次,头疼慢慢平复下来,她下楼过去。
半个小时后,家具已经布置完毕,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只买了几盏夜灯跟冰箱而已。
房子里其他设备都齐全,也不用她再多买。
顾以邻去卫生间检查了下安全,确认没有任何摄像头,而后冲了个热水澡。
热水冲过头皮,她闭上眼睛,眼前再次浮现刚刚看见的画面。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看到顾以邻以前发生的事情,而且每次一遇到有关当年车祸的事情她就会变得不受控制。
是因为这具身体残留下来的记忆吗?
她下意识的避开了另一个答案,闭着眼睛,任由水流过面上。
暑假说长也长,说短不短,她邀请了朗青来家里做客,只是没想到她来的时候也顺带叫上了叶皖。
顾以邻有点不好意思,她本来也是打算喊叶皖的,只是两个月前她在医院跟叶皖吵过一次架,那天以后他们就很少说话了。
“嗨。”她尴尬的挥挥手。
三人坐在沙发上,顾以邻倒了热茶,杯盏的热气腾升,一时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好喝吗?”她继续尬聊。
朗青倒是没什么异样,点点头毫不吝啬的夸奖:“好喝,没想到以邻你还会泡茶呢!”
自从那天她为顾以邻针对焦清以后她们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好了起来,现在也能算得上是好朋友。
焦清被学校记了一个大过,因为没有证据的原因,只是警告了而已,朗青虽然对这个结果不是很满意,但是焦清也没有再找过她麻烦了。
顾以邻对她笑了笑,也抿了一口茶,淡淡的看向叶皖,现在只有他没说话。
“你一个人住吗?”叶皖开口。
顾以邻点点头。
于是便没了下文。
朗青察觉出她们之间的不对劲,打着哈哈站了起来:“啊,那个以邻,不介意我四处看看吧?”
顾以邻也站了起来,正要陪着她一起参观,没想到朗青对她挥挥手,眨眨眼睛说道:“我没关系的,你就跟叶皖好好说说话吧!”
说完这句,她一溜烟走开了。
顾以邻无奈,又坐下来,她跟叶皖之间只隔了半米,二人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彼此,可偏偏谁也没抬眼。
二人都低着眼睛看眼前的茶杯,雾气模糊了面容,过了两分钟,顾以邻先开了口。
“那天的事情,是我不对。”
叶皖停下动作,向她看去,眼里有些诧异,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件事,而且还是在道歉。
“只不过我那个时候也很奇怪,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但是的确是我不对。”顾以邻双手握着茶杯,依旧低着眼睛。
叶皖当时辛辛苦苦跟着自己一起去医院,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却一句话都没有解释,实在是很过分。
“没关系。”叶皖神色冷静,他一向就是清清冷冷的性格,当时自己为什么会生那么大的气,他自己也没想明白。
顾以邻忍了又忍,还是没憋住。
她声音小小的,微弱的传到他耳边:“不过你那天为什么那么生气啊?”
她现在想起来叶皖那天的表情都觉得不寒而栗。
他沉默几秒,而后开口:“忘了。”
顾以邻郁闷,点了点头:“好吧。”
二人再次沉默下来,不远处躲在厨房的朗青也冒出了头,顾以邻家里能逛的地方实在不多,她蹲在厨房默默等她们聊完才出现。
“以邻,你们家有吃的吗?我好饿哦。”朗青凑到她身后开口。
顾以邻猛的想起来,现在已经十一点了,她们可能还没吃饭。
“啊那个”她很是不好意思:“对不起啊,因为我是第一次请别人来家里……”
说到一半,她怔住。
顾以邻是第一次,顾子洺不是啊。
她为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