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

顾以邻不置可否，将两碗粥都喝的干干净净，还顺带啃了个苹果，期间抽空跟林礼互怼两句。

叶皖在一旁默默的拿出了作业。

“哎对了，我作业还在学校呢”看着叶皖的举动，她忽然想起来，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样。

叶皖刚写下两个字，又抬头看她，安慰道:“再过一会老师他们该来了，作业不用担心。”

林礼让护士搬进来了一张折叠床，自个躺在上头，很是没架子的舒了口气，书包放在一旁，丝毫没有想写作业的自觉。

“嗯”她有些惆怅，声音闷闷的说：“医生说我还需要住一段时间的医院。”

而她本来成绩就差，这下功课跟不上，又要落后一大截了。

叶皖沉默下来，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却也只是停顿片刻，接着继续写作业，骨节分明的手指计算习题的时候看上去格外诱人。

“还需要住院啊？”林礼诧异的望过来，用声音的激动表达他的心情:“我看你没啥事啊，生龙活虎的，刚刚都能现场去参加大胃王比赛了。”

这人...是说她食量大么！

顾以邻气愤的瞪他，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因为愤怒而微微泛红，她反驳道:“那不然你去跟医生商量一下我明天就出院好了！”

他嗤笑一声，仿佛看着一个不自量力的人，开口说:“那可别了，我担心你又晕过去。”

担心？她愣了愣。

而后将心里的异样遮掩下去，面上不显，火气却早就消了大半，语气依旧是强撑着的:“无缘无故的我怎么可能会晕。”

说完，气氛凝结了片刻，三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都想到了同一个人:林黎。

不知道学校会怎么解决这件事，但她心里早就有了打算，这件事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自己在医院躺多久，她就得躺多久。

顾以邻眼睛眯了眯，而后垂下，掩盖出神色，转而看了看吊瓶，里面液体已经快见底了，连忙招呼林礼去找护士来换。

“啧，你怎么不使唤他去”林礼颇为不耐。

她理所应当的指了指一旁认真写作业的人，扬着头用鼻孔回答他:“没看人家在忙哦，让你去就快去！”

他微弱的哼了声，打量了下她依旧虚弱的面孔，终究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被使唤去了。

叶皖手中笔尖顿了一顿，忽然抬头看她，眼里有些什么欲言又止，等林礼出了门，门锁咔哒一声自然关上以后才开口。

“下次不要害怕林黎，她如果还欺负你的话，我会帮你。”语气真挚，虽然有些犹豫，但确是向着她的。

顾以邻看着他轻皱着眉头的样子，有些好笑，心里那丝丝缕缕的异样再次泛了上来，透着酸，又透着一点点的甜。

“其实我没那么弱的”她努力为自己争辩:“这次这是一时大意而已，我才不会随便被人欺负。”

话说完，不知怎么，有点越描越黑的意思，她眨了眨眼睛，抿着嘴巴思量要不要再解释一下。

那边叶皖果然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微笑了一下，说了个好，很简单的一个字，却莫名有点宠溺的意思。

一向对别人冷清严肃的男生三番两次的对自己笑，即使她神经再大条，也有点禁不住的脸红，眼神闪烁不敢再看。

一时室内安静下来，只有笔尖唰唰写着答案的声音，她没事可做，转头看着阳台，外面太阳已落，夕阳正升，火红的晚霞照亮着天空，显出别样的美。

看着看着，就失了神。

在顾子洺的记忆中，那辆卡车冲过来的瞬间，天边也是这样的晚霞，失去意识之前，晚霞消尽，昏黄到来，亦如现在。

为什么那之前的事情我都记得很模糊呢？她轻轻抿着唇，每次当她想要回忆起以前的事就会变得很是模糊，画面在脑海中像是被焦化了一样，每个人的脸都变的抽象。

太多问题压着，她心情越发沉重，脑袋昏沉，身体也沉重，没有精神。

“你好像不太舒服？”叶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作业收拾好，此刻看着她询问开口。

她没有转过头看他，只闷闷着声音说：“没事。”

过了一会，护士过来换吊瓶，她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林礼的身影，刚要开口，门外突然有些动静。

听上去像是来了几个人，在门外小声说着什么，脚步声凌乱。

“应该是老师他们来了吧。”叶皖起身向外。

从门后走出来三四个人，为首的是班主任，后面跟着林黎跟班长，最后面的居然是朗青，她走在最后面，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顾同学，我带大家过来探望你。”班主任是个男的，大约三十四的年纪，还算保养得宜。

他手里有花篮，过来的时候顺手放在了桌上，上面的花瓣边上已经有些泛黄，看上去像是路边随意买的。

林黎默不作声站在一旁，一时间也没人说话，顾以邻眼睛扫了一圈，还是没看到林礼的人。

“谢谢老师。”她先是微微笑着告谢，而后有些疑惑的问道：“刚刚老师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林礼？就是一个长得高高的男生，老师在学校应该有见过。”

话里话外，没有提及林黎她们的意思。

班主任回想了下，记忆里刚刚过来的时候好像的确有看到一个男生路过，身上的的确是a大的校服，他还因此多看了几眼来着。

“有看到，不过我没太注意，他好像往医院外面走了。”

病房中黄昏的颜色越来越暗，空气中的粉尘漂浮，她眼神暗下去了一瞬，白色的窗帘被风吹起。

叶皖安静的走过去关上窗，外面有要下雨的趋势，乌云密布，天色黑沉的格外快。

“呃那个，顾同学啊。”班主任在诡异的气氛里讪讪开口，盯着一众目光灼灼的眼神，艰难说道：“我今天带林黎跟同学们过来啊，除了探望你以外还想给你道个歉。”

像顾以邻这种一没身份二没背景的人他原本也就不放在心上，想着自己带人过来道个歉也就没事了，于是乎话里就带上了点敷衍的意思。

“这件事林黎同学也跟我说过了情况，她呢当时也不是故意的嘛，而且同学之间哪有什么深仇大恨呢？”班主任自觉善解人意的给双方一个台阶，补充道：“今天呢就让林黎同学过来给你道个歉陪个不是，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你看怎么样？”

顾以邻莫名的勾起一抹笑，她不急着开口，不说同意也不说拒绝，过了片刻，等到班主任脸上的笑意开始有崩掉的趋势她才淡然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