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外生枝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没事救我做什么？就刚刚那种情形来说，我只要胡谄个理由，便可蒙混过去，可他偏要进来搅上一搅，莫名其妙将我拐走，将我说成一个呆滞迟钝的人，牵着我过街招来惊异的目光，到底是个什么居心。

　　“你看我做什么？”他将脸凑近我。“是你有龙阳之癖，还是说‥‥‥”他也学着我之前故作玄虚的模样。

　　“还是说什么？”我问道。

　　“还是说我太好看，让一个男子也不禁为之痴迷。”他狡然一笑。

　　“自视过高！我只不过见你长的像我的一个故人。”我随口扯了一个谎，闪过一丝怕被人发现我是女子的慌张。

　　“故人？”他眉头蹙了一下，抓着我的手更重了些。

　　“是儿时见过的一个人，他的眼神和你很像。”我继续瞎编，见他眼神有些游离，赶忙将手抽出。

　　果然，我将手抽了出来，他作牵手状的手陡然一空，垂了下去。

　　“你怎么了？”我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疑惑道。

　　“无妨，你只当作是好奇就可。”他舒展了眉头，即刻恢复了原来的表情。

　　“你看起来可不像仅是好奇啊。”我将语气变得更加意味深长些，想以此套出他的话来。

　　“女人，太多时候不必知道这么多。”又是方才戏园里有些狠戾的语气，夹杂着一丝油气。

　　“你‥‥怎知我‥‥”我有点慌乱。

　　“怎知你是女儿身吧？”

　　我点头。

　　“因为你像太监啊。”他将语气一变，化紧张为轻松。

　　“我怎会像那不男不女的奴呢？这男子汉大丈夫，岂容你等污蔑！”我俨然一副不甘受辱的书生模样，严肃道。

　　“罢了，罢了，小兄弟不同你开玩笑了，我实是见你模样清秀，又不懂什么人情世故，便小侃一下。若有得罪，还请原谅。”字字句句恳切真挚。

　　“我也是太过激动了。”我暗暗松了口气。

　　“看兄弟这样子不像本地人吧，问小兄弟你从何而来，须至何处去啊？”

　　“我‥‥”我犹豫着，下凡来本想只是来逛逛，没想到还会遇到这么个人，这‥‥随意编造不妥，说真的更是不行，该如何是好啊。“若是不方便透露，那在下便不再追问了。”他看出了我的犹豫不决，分外礼貌地说。

　　“望穿河村。”我在忘川河后加了个村字。并巧妙的将“忘川”二字偷换成“望穿”。

　　“‘望穿河？’为何在下未曾听说过？”他一脸疑惑望向我。

　　“我们村并不是很庞大的一个村子，只有零散几户人家，附近临着一条小河，父辈皆称它为‘望穿河’，我们便也随之唤作‘望穿河村’。”忘川河边实际上只有我居住，我无父无母，孤身一人，陪伴我在河边共度百年时光的，是河上的奈何桥，河岸上的远眺楼与三生石。若还要细究就是那片盛开灿烂的曼殊沙华了。

　　“哦”他轻轻答道。

　　“那你又为何来这锦城呢？”

　　“我偶然出来游玩一下。”我在胡扯的路上愈发走远。

　　“何时回去？”他继续追问。

　　“明日。”我有些被问烦了，且瞧瞧时辰，也该早些回去了。

　　“那小兄弟你今晚在何处住下？”

　　我望着天边略红的云朵发呆，都黄昏时候了，这个家伙怎么还纠缠不休啊，“唉，还不知道呢。”我叹了口气，表现出一副无家可归的哀愁模样。心里净是怎么摆脱这个家伙。

　　“我家‥‥”他刚开口，我就急忙打断了他。

　　“谈了这么久，还不知公子的名讳呢。”我暗暗庆幸堵住了那句话，心想：人可真麻烦，还是一个人快活。

　　“在下孟双阙。”他正视我，“小兄弟，你呢？”

　　“沈‥枝生。”差点就说了真名，亏我反应快，胡谄了一个名字。

　　节外生枝。为了不惹祸，我得编造一切。

　　“枝生？枝头的枝，生长的生？”他笑了一下，衬着天边的红霞，宛若成画。

　　“嗯。”

　　我看着那个笑容，好像没有那么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