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顺利

由于没人捣乱，穷奇收服一行颇为顺利，到最后，润玉甚至还有空暇时间换身墨色宽服长袖，别个白玉螭龙簪，拿把金漆玉骨的扇子，边附庸风雅，边在魔界寻个客栈坐在二楼见识一番这里的民俗风情。

　　他倚在窗户边，看着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大街，眼睛没有着落的扫视，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眼看去只觉得他整个人很是愉悦。

　　“快乐的时光总是白驹过隙，稍纵即逝，旭凤，饮一杯？”润玉举起酒杯，向坐在他对面的旭凤道。

　　坐旭凤显然没有他那么好的心情，蹙眉举起酒杯，“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何时修炼的此等邪术。”

　　两个酒杯相碰，发出“碰”的声响，杯里的酒撒出一些，落到桌上，顺着高低不平的桌面蜿蜒而下，留下七扭八拐，犹如蛇爬的轨迹。

　　“邪术？什么邪术？”润玉笑道：“我是借了亡灵之力，但我已还它轮回超度，再者因果加我身，公平又公正，且没做其他伤天害理的事，你此时下定论，言之尚早。”

　　旭凤捏着杯沿的那只手的手背忍不住冒出欢快的小青筋，不敢苟同润玉的话，“你过了。”

　　润玉不可否认：“我的确有些操之过急。”若是再潜修一两个月，铁定威力比这大，损耗比这小。

　　二人鸡同鸭讲，聊的根本不是同一个意思。

　　一朵桃花花瓣慢悠悠的飘进二楼的雅间里，不上不下、不左不右，恰巧落到一个凤眸男子的酒杯里，晃了晃，挡住酒杯里墨色衣衫的倒影。

　　“花界的人来了？”润玉明知故问地岔开话题。

　　旭凤点头。“将你认做鱼，将我认成乌鸦的那个果子精。”这话，颇有些咬牙切齿地意味。

　　这是已经倾心于锦觅了？润玉墨玉的眼眸闪了闪，抬手给自己斟满酒，嘴角地笑像船底破了大洞地小渔船，在一片风平浪静中沉了下去——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心里不爽。

　　他心下一动，暗想，旭凤啊旭凤，我若对你百般照拂、疼爱入骨，那你抢我妻子时，是否会愧疚万分，犹豫不决？

　　事实证明，一个人在不爽地状态下，很容易做出与他正常状态下不符地事情。

　　风起，吹动润玉垂在脑后的青丝，他看向窗外，伸手接住不知从哪来，却飘进雅间里的海棠花花瓣，突然道：“旭凤，你信我好不好，我不会害你。我……哥哥这一辈子都会好好保护你。”

　　旭凤一愣：“啊？”

　　他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凤眸先是圆睁，后又眯成了一条线，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润玉，一脸不敢置信。

　　“保护我？”

　　“嗯。旭凤你知道吗？曾经，我一直希望自己能够变强，因为我希望有朝一日，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润玉月朗风清的笑容中掺杂了苦涩：“我想着，若天下有人敢伤你半分，我就让那人万劫不复，可是……”

　　“够了！”旭凤打断润玉，剑眉紧蹙，厉声道：“这并不是你修炼邪术的理由！你该知道被发现的后果，削神籍，贬下界都是轻的，那三十三道业火你能承受几道！”

　　润玉一言不发地端起了桌上的酒杯，魔界独有的辛辣酒水穿肠而过，刺激的他墨色的眼里起了雾。

　　他暗道：“失策失策，竟忘了我此时不胜酒力。”

　　又过了一会儿，旭凤脸色稍霁，“润玉，邪术终害人害己，你好自为之。”

　　润玉放下酒杯，道：“回天界之后我会自行领罚，禁足下狱虽不可知，但趁我还自由，旭凤，陪我好好逛逛这魔界，可否？”

　　旭凤垂眸，浓密纤长的睫羽遮住黑曜石一样的眼瞳，也掩盖了眼里翻滚的复杂情绪。

　　“罢了，我总归是痴心妄想，终究还是逃不过被人摒弃的天命。”润玉复又瞥了眼繁荣的街道，“世上最薄凉的东西，莫过于心。”不管是妖心、魔心、人心还是神心，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