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饮酒（六）

只是还没等到唐秋月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子佩就开始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辋川观！辋川观的三位在哪里?！”

宋明攸赶紧抛下唐秋月挥手应道：“这儿！在这儿！”

子佩看见他，七窍生烟：“我叫了你们多少声了！在那儿磨叽什么呢！”

“就来，就来。”宋明攸一跃而起，稳稳地落在试场中央。青荷赶紧扯扯孟扶柳的袖子，一起跟上了他。

还没待宋明攸东拉西扯套个近乎或是威胁一下对方，一柄长剑就挟着一道青色的光直直朝他飞来！宋明攸一惊，说时迟那时快，就地打了个滚，恰被他险险避过。他又一个鲤鱼打挺，十里刹那间出鞘，挡住了长剑的下一波攻击，一银一青相互撞击，发出铮然巨响。

宋明攸一边东游西走一边叫道：“这算不算偷袭?算不算用暗器?”

聂无愁冷声道：“无这条规矩，自然不算。”

聂无愁的佩剑青芒素来以快闻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自然是最好的致胜法子。既然是佩剑，那就不算是暗器，总之，规则的漏洞能抓就抓。

楚明秀微蹙眉头，轻声问道：“清观主，这恐怕不太合规矩吧?”

清墨摇摇头：“确实不算犯禁。”

宋明攸冷笑一声：“好一个不算犯禁！”说着，一个空翻与青芒擦身而过，十里随即跟上，银光直直朝着聂无愁刺去。聂无愁闪身避开，没料到十里剑身轻软，灵巧地向右弯去，划破了聂无愁的一块衣角。

正在宋明攸步步紧逼，剑气凌人时，又一道青色的剑芒凭空出现，扰乱了他的身法。他回头望去，霎时大怒：“孟扶柳！你在看热闹吗！”

青荷与小四战得不相上下，小四攻势猛烈，但青荷身法灵活，一白一青两道光如影般嗖嗖在上空对战，倒也是旗鼓相当。唯独孟扶柳一人站在试场边缘，犹豫地看着他们，这才让小五有机可乘，出手扰了宋明攸的身法。

孟扶柳缓缓开口：“可是……”

宋明攸被气得抓耳挠腮：“你给我滚过来！跟个姑娘家一样，连小师妹都比不上！”

青荷闻言，幽怨地转过头来：“我本来就是姑娘家啊。”

又是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宋明攸略定了定神，继续迎战，但脑海深处似乎有一个场景不受控制般冒出来……

同样的墨绿色衣袍在面前呼呼作响地飘动着，人们在低声惊呼，他在一步一步向前逼近着，口出妄言——

于是莫名不由自主地，攻势愈来愈猛烈，聂无愁被逼得节节败退。孟扶柳总算是催动了剑诀，同样的一道白光闪过来，将将好挡住了小五的剑锋。

“唰！”

十里搭上了聂无愁的脖颈。

“停！”子佩大喊道，“辋川观胜！”

楚明秀讶然：“这小观主还挺厉害。”

清墨简单地评价了四个字：“后生可畏。”

聂寻生仍是笑着，但那眼睛深处是浓浓的寒意。楚明秀看向他，轻笑道：“聂观主不必太过在意，令郎只是略逊一筹罢了。”

林任一没有说话。他看见林平生走向宋明攸，顿时皱起眉头。

“好精彩。”林平生拍着手，慢悠悠地踱到宋明攸身边，“宋观主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真是让人佩服。”

宋明攸看向他：“怎么又是你？”

还没待林平生答话，林任一就低声道：“林温！你给我过来！”

唐秋月掩面悠悠道：“林少主还是不要违背了观训吧，不然观主怕是要责怪你了。”

闻言，林平生面色一沉。

“观训?什么观训?”宋明攸问道。

唐秋月伸出三指道：“青玉观观训有三言：不做无谓之争，不逞无谓之强，不引无谓之战。”

宋明攸笑道：“难怪！何必这么啰嗦，四字足矣。”

唐秋月问道：“哪四字?”

宋明攸看着林平生，笑道：“明哲保身。”

林平生冷笑一声：“青玉观观训如何，又关你们什么事？”

宋明攸道：“林少主这么接二连三地来找宋某人的麻烦，可实在是有违观训啊。”

言罢，他又伸出一指，笑道：“我们辋川观，一字足矣。”

青荷愣愣地问道：“哪一字?”

宋明攸道：“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