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话

今天是你约田柾国办离婚手续的日子，虽然一切都已经明朗，这一天也和预计的一般如期而至，但真的见到他的时候，终究很难摆正自己的心情。

田柾国和从前在游乐园一样，穿着笔挺的西装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淡淡地笑着说句“抱歉”，只是眼睛里不似从前那样放光，原本就小的脸蛋更加瘦削，头发因为一段日子没见而长长了，总之看起来有些疲惫，大概是JK的诸多事宜都还未打点好。

田柾国你的裙子，很好看。

金雨霖谢谢。

你低头看了看自己，是五月末天气开始变热会易出汗的日子，但还是穿着长袖的白色连衣裙，整个人包裹着，除了手和脖颈、脸蛋一概见不着。从前长长卷卷的头发也被一下子剪短拉直，只用了一个简单的珍珠发卡固定住。

田柾国身体还好吗？

在走上婚姻申告登记处的第一个台阶时，田柾国的脚步停住了，关切地询问道，还伸出了手臂示意你挽着。你轻松地笑笑，迟疑着还是把手放了上去。你本不是个温柔性格的人，在JK伪装了太久，竟然一时间都搞不清楚真正的自己。分别的时刻，就把最后残存的那点温柔留给他吧。

金雨霖挺好的，本来也不是特别严重的伤，已经养好了。

田柾国那就好。

田柾国的嘴角在见到你后第一次扯开了，虽然是带着笑意的，但为何，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悲伤呢？

你们挽着手进入了建筑内，被里面的工作人员误以为是要来领证的，还热心地指着路，却在你说出“离婚手续”时尴尬地愣在原地，一连说了好几个“抱歉”才又把你们换了个方向带。你和田柾国对视一眼，笑而无言。

办完手续将近十一点，你和田柾国站在附近的简易车站旁，默默无语。金泰亨说好会马上来接你的，但毕竟是有半个小时的路程，田柾国便留了下来陪你等。

金雨霖对不起。

你抬眼看向旁边的田柾国，觉得自己欠他太多声“对不起”，最后也只能这样吞吞吐吐地说出一句。

金雨霖下周就要启程了吗？回澳洲。

田柾国嗯，想来想去，墨城好像和我合不来吧。不过倒是挺舍不得公司前面的便利店的，我觉得我们国家的热狗最好吃了呢。

金雨霖回国的时候，我请你吃，多少都可以。

田柾国好啊。

这很是田柾国的风格，孩子气，纯真可爱，不设心防，也容易受伤。捏着离婚证的手心渐渐地冒出了汗，连同脖子后面被布料遮住的地方也是，嘴唇上面也是。田柾国似乎注意到了你的热，从外套内侧掏出了一块白色方巾递给你，示意你擦一擦。

田柾国不用在乎什么的，他一定，什么样的你都喜欢。所以，更不用在意其他人的眼光。你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我父亲做出的事换来的荣华富贵我也享用了，这样的代价我付出的还算不多了..以后一定要幸福，要平安，要多笑。

金雨霖嗯，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你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为自己求段好姻缘”这样的话语，吞吞吐吐间金泰亨的车已经稳稳地停在了你的面前。

金泰亨小霖，走啦。

田柾国上去吧，以后email联系。

田柾国似乎有些如释重负，朝你挥了挥手，准备目送着你上车后再离开。你一只脚踏上车，又回头看了看他，依旧是露出两颗兔牙的微笑，两只大手轻轻地挥动。

金雨霖田柾国，要过得比我幸福。

你坐在副驾驶，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转身离开的田柾国。那样落寞的背影，陌生又熟悉，慢悠悠地走在洒满了阳光的路上，看起来却像深秋一般枯槁。

路边的波斯菊稀稀疏疏地开了几簇，香气倒是渗入了空气中。你摇下车窗，一掠而过的清风便裹了清凉的幽香顺了进来，让困倦没有精神的你一下子清醒不少。

曾经像谜题一般互相靠近的你和田柾国，今日的一言一语，一笑一颦，都在记忆里淡淡地化开，化作悲伤被风带走了。是互相都有重大意义的两个人，但注定不会在一起的两个人。

登记处的座椅上，在等待的时候，你问田柾国，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放下了一切你对他的欺骗和利用，他说，

田柾国那天你救他的时候，我意识到我才是不该出现的那个人。而且我知道真相的时候，有背叛感，有绝望，有愤怒，有嫉妒，有很多种情绪，但唯独没有恨。你很重要，比很多事情，都重要。

金泰亨瞄了一眼正在发呆的你，看起来似乎状态一般。

金泰亨珍哥找了国际上最好的医生来，希望你去见一见。

金雨霖怎么又这么为我费心，这样子我欠哥哥的越来越还不清了...

你假装不满地嘟嘟嚷嚷了几句，随后在短信栏里认认真真地敲了一大段文字发给了金硕珍，里面有很多，很多，你想对他倾诉的真心。

金泰亨傻丫头，一定可以还你美丽的，放心吧。你说说，你也真是的，就那么不相信你泰亨哥和智旻哥的技术吗？挨那一刀，很痛吧？

虽然金泰亨的嘴巴里总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似的欠揍，但毋庸置疑，他才是鸦雀里那个最无底线宠你的人，所以他说这种话，你一点也不会感到难受，反而有些释怀。是啊，为什么不相信金泰亨和朴智旻呢，为什么自己就这么冲了上去呢？

因为，我已经经历过一次绝望了啊....那种人躺在你面前，无法看到希望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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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前的那一天。

金泰亨什么？消防栓？

电话那头的金泰亨有些惊讶，一时间失语不知道该说什么。

金雨霖嗯，也不是非要找到消防栓，那片废厂房年久失修也不一定有。总之你记着告诉南俊哥，闵玧其有恐水症，很严重的恐水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