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担得起

　　一来二去，这就直接叫做点天灯了。其实这还算贴切了，点天灯就是一把火把自己烧个精光，一如他们豪赌一晚，倾家荡产。

　　这后来引申了开来，外行都用上了这词儿，到了这拍卖唱一行，这意思也发生了变化。想当年张启山也是连点了三盏天灯都好男儿啊！

　　在拍卖唱买的时候，点天灯意思是包场子。一个包厢内，左右两个主位，右边的就是掌灯位，有人坐到任何一个包厢的右坐上，就表示，无论这一轮卖的是什么东西，无论最后拍到多少钱，我都自动加一票，相当于是你们不管怎么玩，这东西我要定了。

　　这一般是王公贵族泡妞的手法，满清的时候很常见，政治联姻都是不惜金钱的，反正掌握了政权，钱就是小事情，所以王公公子追郡主都喜欢到这儿来。

　　有时候碰巧两个郡主不对眼，两边的凯子还得斗灯，这就不是看谁出的价高，而是看谁的男朋友顶得住了。斗灯的时候没有时间限制，但是可以撤灯，但如果一方撤灯，那真的是颜面扫地，在当时那个年代对于那些二世祖比死了还难受。

　　而挂独灯的时候，就非常残酷，一点上你就得扛着，一直扛到拍卖结束，谁也不知道这东西会叫到什么天价；而其他的拍卖者得到藏品的唯一机会，就是把这只灯点爆掉，拼命出价，把价格抬到一个很高的高度，使得点天灯的人无法承担此价格。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就顺延由上一位出价的那位得到拍卖品，而点天灯的人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某种代价，有时候是钱，有时候可能就是手指之类的器官，总之这种代价极端惨痛，因为后台老板必须让所有人知道这不是用来游戏的东西。所以点天灯的人，必须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那不是一般有钱就能玩的东西。

　　好在点灯的规矩，也怕你漫天叫价。做生意的都知道，价格就在合理的区间内事情才会成立，如果一双拖鞋一亿，那事情就扯了，别人也不来跟你玩儿。而且你拍的过高，即使你成功把灯点爆了，货顺延到你手里，你也同样可能付不起当时报的价，那等于你把自己也点爆了，你也不会好果子吃。

　　所以，他们的出现还是在理性范围内，不太会出现完全儿戏的价格，同时，有个叫价的幅度，每次加价都有个顶，拍卖会也有时间限制，所以，大部分拍卖都是在凯子极端肉痛，但是还花得起的时候结束的。这也是安全措施，你要敢把哪个王爷的公子干完了，王爷就直接发兵把店抄了。

　　这一轮一件货的拍卖就是点一盏灯，在我还没掉马甲的时候，吴邪闲着无聊就和我讲过老九门时候张启山连点三盏天灯的事情，不过也是以为张启山是为了娶关三小姐才这么做的。

　　我伸了个懒腰，看向了吴邪，他的表情很差，但是看到我看着他了，忽然就有点儿放松了的样子，呼了口气。

　　我操，他特么不会以为我会给他付钱吧？

　　“小花！”我立马抓住了小花的胳膊，“等会儿我先溜了，你掩护我！”

　　“啊？”小花显然没太明白我的意思，从我手里把他的手机又拿了回去。

　　“算了，你玩儿你的吧。”

　　接着，下面的伙计拿着锣绕场敲了一圈，瞬间整个场子鸦雀无声。显然，拍卖会正式开始了。

　　我也激动了起来，看向了小花：“你的铃铛借我玩儿玩儿？”

　　“你自己不也有一个吗？”

　　“我又不买，免得等一下要价太高了，拿你的玩儿玩儿！”

　　“好吧。”小花把他的铃铛递给了我。

　　接着我就十分兴奋地，带有节奏感地摇起了铃铛。

　　我又看见了胖子在对面朝我招手，也很兴奋，大概是不知道点天灯是什么意思，反正吴邪的脸色不怎么好，就是一直看着我，这更让我坚定了他想让我付钱的想法。

　　我朝站在吴邪后面的闷油瓶使劲挥着手，但是他没理我，只是面无表情地站着，像是一个冷血保镖，我怀疑他是吃醋了，但是我没有证据。

　　很快，上半场就结束了，价钱已经到一个亿了，最后一下铃还是我摇的。

　　因为想到声声慢的耳朵，忽然就想要逗逗她，就开口用正常声音说：“你长得真好看，听得见就对我笑一下！”

　　接着，我就看见声声慢抬头看我，然后对我笑了一下。

　　呔，真好看！

　　“你在干什么？”小花抬头看我。

　　“和声声慢交流交流感情。”我道，“我发现你好像越来越没有礼貌了，你看看你和长辈说话的态度！”

　　“好的。”小花笑了一下，“奶奶。”

　　“算了，随便你怎么说吧。”

　　我一撩头发，接着就看见穿着旗袍的声声慢一声大吓指向了吴邪他们。

　　我靠，这么快，我还没来得及跑呢！

　　立马就有一群伙计围了上去，隐约间，我似乎听见胖子大喊了一声：“我是天伊阁的！”

　　眼看着场面越来越混乱，吴邪为了那个约定仍然坐在椅子上，胖子还在那边奋力抵抗着，小花已经跳下去和闷油瓶缠斗起来了。

　　没有办法了，为了避免等一下把我也给牵扯进去，我只能也从上面跳了下去，脚差点儿扭了，接着跑向声声慢，拿过她的话筒。

　　“全部都给我住手！”声音顿时传遍整个会场，所有人都动作都停顿下来看向我，“我是天伊阁的张瑞念。”

　　这句话说出来，场上少不了窃窃私语声，又是喧哗一片。

　　“那边上面的，新月饭店的人，下来，吴家小太爷是我带来的，天灯的一切费用天伊阁出了，刚才破坏的东西，我全部照价赔偿。”我说道，“还请新月饭店，能卖我天伊阁一个面子，我教子无……呸……我管教不周，给你们带来了麻烦。”

　　说完这话，我走过去拉住了闷油瓶，接着又对小花耳语了几句，叫他帮我处理一下，接着就领着闷油瓶又走了上去，不过是朝霍仙姑的包厢过去。

　　那上面的那些新月饭店的伙计都已经下去了，地上全是残破的椅子腿之类的。

　　“这个质量不太行啊。”我一边走进去，一边嘴上还调侃着，“这要搁我们天伊阁，脑袋破了椅子都破不了。”

　　“时间到了。”吴邪笑着看了一眼手表。

　　我也笑着，在他头上狠狠来了一个暴扣：“你他妈脑残了是不是？知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把吴老狗从地里刨出来都解决不了！”

　　“那你不是解决了嘛……”吴邪有些委屈地捂着头。

　　“你还好意思说？也不看看我是谁，我要不是张瑞念，我们今天还不知道能不能走掉呢！”我喘了口气，“你听着，欠我的钱，十年之内还清楚！”

　　“哦……”吴邪弱弱地应了一声。

　　“不行啊天真，你要硬气一点！刚才还说要看看风骨呢！”胖子凑过来道。

　　吴邪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我：“我不还！”

　　“也可以。”我点头，然后伸出了拳头，“你想死吗？”

　　吴邪摇头：“那我还。”

　　我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看向了从我进来起就一直盯着我看的霍仙姑，我也看了她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开口道：“好久不见了。”

　　这绝对是最为稳妥的办法！又不透露出太多的信息，但又是比较真实的。

　　接着，就看她点了点头，也道：“是啊，这么多年了……”

　　然后叫旁边的秀秀给我搬来一把凳子，秀秀还好奇地问霍仙姑我是谁。

　　霍仙姑答：“九门盛时，我叫她一声姑姑。”

　　“您的姑姑？那岂不是活了……”秀秀惊异地看着我。

　　“还好还好，不算多久。”我笑了一下，“秀秀啊，长得真好看，水灵灵的，就是霍家姑娘的样子。”

　　“你当年也是这么夸我的。”霍仙姑很是怀念的样子，神情也温和了起来。

　　下面，已经整顿完毕了，拍卖会又重新开始了，我坐在椅子上听着价格慢慢往上，往上，再往上，心也跟着往上，往上，再往上。

　　“你别抓着我啊。”吴邪要拨开我的手，我正紧紧抓着他的胳膊。

　　“我给你付这么多钱，你还不让我抓着你了？”

　　“不是我说，念奶奶，咱刚才直接跑路了，连钱都不用付！”胖子说道。

　　“然后呢？你不想在北京继续混下去了？”

　　胖子立马闭了嘴，还道：“这样这样，你抓我的吧，比抓他舒服点儿。”

　　我两只手各抓了一个，听着价格一路往上狂飙，我这心啊，也是拔凉拔凉了的。

　　“电话给我一下。”我伸手叫吴邪把电话给我。

　　是我的电话，因为旗袍没有兜，就放在吴邪那儿了，打开来，找到了顾长安的电话，给他发了一条消息，问他天伊阁的总资产有多少。

　　他很快就回复了回来：“不必担忧，区区天灯，承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