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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坊的二楼雅间来了两位奇怪的客人，这两人每晚必至，却从不过夜。其中一位白衣黑发，每回来既不饮酒，也不找姑娘，只把这儿当成茶馆，端端正正地坐在桌边饮茶。

这样的客人姑娘们也不是没见过，有些人初来时也是一派正经，被沾个袖子都能一惊一乍，等习惯之后，还不是一样。何况这位客人长得眉清目秀，举止又有礼，本该热情接待，然红袖坊的姑娘却无人敢近其身，若问缘由，就不得不提另一位客人了。

这位客人风流俊逸，一袭白衣穿在身上飘然若仙，他饮酒作乐、醉卧花丛，行为倒是与寻常客人无二。唯一双眼睛总有意无意地往茶公子那里瞧，但凡有人靠近，这位爷立马能让来人好看，几次之后，姑娘们纷纷了然，识相地不再靠近。

红袖坊的老板婉娘精通人情事故，堪称人精，早在两人同到的第一晚便猜着了几分。心里暗自高兴，这两人吵架，倒让她白得了一桩生意。今晚得知二人只是路过此地，明日就要动身继续赶路时，也没有太过惊讶，只是眼珠一转，有了个主意。

她转身上楼，从抽屉木盒中取出一个纸包，又泡了壶好茶，将纸包展开倒入茶壶之中，白色的药粉入水即化，不消片刻便消融得无隐无踪。

她正欲唤人前来，想了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端着茶壶进了房间。她先倒了两杯酒行至李白面前。

婉娘这几日承蒙公子关照，得知公子明日将要启程，婉娘特来敬公子一杯，愿公子前路顺畅，心想事成。

李白道了声谢，接过酒一饮而尽，婉娘喝完酒将杯满上，又端起茶壶倒了杯茶，来到了狄仁杰面前。

婉娘我知公子不喜饮酒，权请公子以茶代酒，还望公子切勿推辞。

她年近四十，却是风韵犹存，说话举止皆是得体，狄仁杰自然没理由拒接，也说了两句客套话，接过杯子慢慢饮尽。

婉娘敬完酒，又嘱咐姑娘们好好招待，便退了出去。这小小的插曲李白并没有放在心上，正准备继续与人喝酒对诗，无意间往茶桌瞟了一眼，目光便被吸引了过去。

狄仁杰以手撑额，闭着眼睛，头微微向下点着。‘喝茶也能睡着？’李白觉得好笑，唇角也不自觉勾起，然当他意识到这点时，唇角又瞬间垂了下去。

他板着脸将人扶上背，转身要出门，姑娘们自然不会拦他，还帮着他开门，婉娘亲自送他到门口，瞅着李白背上的狄仁杰笑。

婉娘公子今晚好事可成，日后可别忘了我这个媒人。

李白皱眉，也没多问，直接带人回了客栈。狄仁杰睡得很沉，李白背着他回了房，又把他放到床上，他竟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

看着他沉静的睡容，李白有些失神，他的手抚上他的眉眼，自鼻梁游移而下，最后停在绯色的唇上。他的指腹在唇瓣上摩梭一阵，最终轻轻叹了口气，放开了他。

时至半夜，李白被一阵响动惊醒，他迅速从地上爬起，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一个人影站在桌边，正拿着茶壶往杯里倒茶。他的手颤得厉害，水几乎全倒在了桌上，那人明显也发现了这点，干脆舍了茶杯，直接对着茶嘴灌了起来。

他灌得太急，不小心被水呛到，猛烈地咳嗽起来，李白急步上前，帮他拍着背。但对方并没有领情，咳嗽尚未平息，便猛地推开了他，动作堪称粗暴。

狄仁杰低着头，不敢去看他，努力压制着想要靠近的欲望，气息不稳地开口，

狄仁杰……咳咳……别管我……咳咳咳咳……

李白没有离开，反而细细打量着他，他看不清他的脸，但方才手上传来的不自然的热度却是感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