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救命之恩何以报

　　她原是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女子。出身于令人羡慕的将军府，后来又做了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是满门荣耀。

只是世事难料，她一颗痴心，所托非人。

才貌和家世都是一等一的她万万没有料到，她的丈夫，有一天会为了自己的闺中密友和皇位，不顾夫妻情分，亲手将她送到启云先帝的床上……

那一夜，她的骄傲、她的爱情、她的单纯都被自己的夫君亲手葬送了。后来种种，简直是她一生挥之不去的噩梦。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容齐渐渐长大，知道的多了，竟然不知道这个仿佛要将天下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女人是否该恨。

　　润玉曾经不知道到底要以什么心情来面对傅鸢，同情怜悯，亦或是是生而不养的怨恨？或许他恢复了上神的记忆，原当看淡凡尘七苦，以慈悲心、平常心来俯瞰人世，但不知道是天后带给他的记忆太深，还是那个自己午夜梦回时总出现的红衣持刀女子给他的阴影太大，哪怕自己懂了这一切，也明白凡间一世不过是昙花一现，竟久久不能释怀。

　　觅儿单纯，这般宫闱秘事她无需知晓，只要她别心生芥蒂，能和母后和睦相处就好。启云帝一时失神，连锦觅附在他肩上低低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小鱼仙倌，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锦觅见润玉不理她，小性子也就起来了：“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觅儿，是我不好，一时走了神，你刚才说什么了？”启云帝记起来这位祖宗从初识之时就极难哄转的小性子，连忙又搂紧了想推开他的锦觅，夜神从前那样疏离清冷的人物怕是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这样儿女情长，像是个登徒子，搂着人家未婚的姑娘倾诉衷肠。

　　“就是想起来之前看到的一个话本子。”

锦觅不知道是不是情情爱爱话本子看多了，也有了几分忸怩。

　　“里头若是有英雄救美的桥段，如果那个英雄生得好看，女子就会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若是这英雄生得不如人意，女子就会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愿来生给恩人当牛做马。’”

　　锦觅戏谑地说：“小鱼仙倌猜猜我刚才怎么说了？”

　　“我原先常听人念叨什么‘自小丑陋，面目可憎’，可是陛下？”锦觅有些不高兴，做了皇帝，对她这么不上心，温香软玉在怀，说着说着还走起了神？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惟愿来生……”

　　润玉本还在犯难如何开口，但锦觅如此分明是逼他了。

　　“朕……朕，朕何曾说过这种话？”

要夸自己玉树临风，此等违心之言润玉实在是说不出口，可要放过锦觅的“以身相许”，他亦是不愿，左右这话夜神说过，容齐倒不曾，自己也不算是骗人。

　　“小鱼仙倌，我逗你呢！”锦觅瞧启云帝万般为难的模样欢喜得不得了：“小女子多谢英雄救命之恩，只是奈何我今生早就是你的了，也只好惟愿来生还能以身相许！”锦觅含了一分笑意：“要娶亲的人了，竟连一句调笑的话也听不懂，郎呀，不如下一世，你为女来我为男？”

　　润玉被这孟浪之言弄得脸红，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下一世的事情下一世再说，不过觅儿多看了几折戏，倒比我强得多！”下一世他二人已有了上神之誓，他有何惧？只是觅儿上一世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连情爱都不知为何物，一个喜欢看戏还爱满嘴胡诌调戏人的小骗子，还好意思笑他？

　　“我自是比你强啊！”锦觅得意洋洋道：“你和我讲那个狐狸仙的故事，你看你现在都不明白什么意思，可我一听就知道了！”

　　“什么意思？”

　　“她想要勾引你啊！”

锦觅斩钉截铁道：“不过还好你不解风情，要不然哪里还认识我啊！”

　　“不过陛下不解风情也不是什么难事，我自会教导陛下的。”

　　“觅儿当真这般想？”

　　启云帝忽然笑了：“为了觅儿，我解一次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