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高渐,是个心理医生。从业五年,在心理学界也混的风生水起,还算是比较有名。名气带来的好处是高昂的治疗费用,同时也给来带来了致命的死局!
这一天一整天,天空都很阴暗,随时可能下雨,厚厚的云层,不断堆积;我意识到,可能要下暴雨。还好带了伞,我无所谓,端起助理刚刚送来的咖啡,闭上眼睛喝了一口。
“果然还是现磨的口感好啊”
我不由得感叹道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轻敲两下,正是助理晓婷。
“请进。”
嘎吱,门被轻轻推开。晓婷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位西装打领的年轻人。
他很瘦,但没有给人一种皮包骨的感觉,只不过此时脸上神情憔悴。
门被合上,我拾起桌上助理递来的文件,是关于这个年轻人在国内各地治疗情况。
显然,那些心理医生失败了。我下意识用中指推了推黑框眼镜。
“请坐”
我抬手示意他坐下,他一言不发很干脆的坐在我正前。
我面无表情,首先问道:
“相信你也看过不少心理医生,我也不问什么没必要的,你是叫陈励,对吧?”
他凹陷深邃的眼眸盯了我一阵,点点头。
“没错。”
他的眼神盯的我发毛,但是作为一个专业的心理医生,我必须做到比病人更加镇静,以确保看得出他是不是隐瞒或者撒谎。
我:“你似乎不太爱说话?”
陈励眼神冷漠,手臂不自觉紧缩“不,我是不太报希望”
我注意到这个微动作,一般只有感觉无助和失落才会如此。
“能说说为什么吗?或者你可以告诉我你遇到的问题具体是什么吗?”
他手指握紧拳头,不断摩挲手掌,似乎有点紧张,嘴唇微动:
“文件里难道没有吗?高医生?”
我:“文件只有提及你似乎存在妄想的症状,但是我想听听你这么说。”
陈励:“这就是问题所在,医生。我只能回忆起一些。”
我:“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回忆”
陈励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沉重:
“事情大约发生在一个星期前,我走到了一家偏僻巷口的古董店里收购古董,这是我个人的爱好,我喜欢收集一些年代久远的物品,不管是什么。”
他说道这,手指忍不住紧握:
“老板是个女人,三十多岁的样子,我记不清他的样子,我只是挑选了一阵子,说明我来的目的,她只从偏僻角落翻出来一面陈旧的铜镜,连我也分不清楚是什么年代。”
这些事情在其他心理医生那都没有记录,所以我拿起笔,把一些关键词汇先记下。我没有打断他,让他把一切说下去。
“她也不管我感不感兴趣,就硬塞我手里,我当时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居然真的付钱买了。而她做出举动我根本不能理解!”
“她做了什么?”我追问
“她把铜镜重重扣在我脸上,那女人还在微笑!最诡异的是,我掏出了一大把钱递给他,当时好像脑子短路,她说什么我做什么。我痴傻一般身无分文走了回去,回家时已经晚上了。”
我眉头微皱,这算是什么?骗术?强买强卖么?
“你有没有报警处理?”
“有报警,但警察根据我提供的地点根本不存在那家店,我确认自己确实损失一些钱,我还特意回去看了。好像真的找不到那家店!”
他双手掩面,使劲的揉搓,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之后的事情我是想不起来了,回家也根本找不到那面镜子,就像这件事情根本没发生过一样!但我非常清楚,我非常害怕这段模模糊糊的记忆,从那天起,我每天浑浑噩噩,吃不下饭睡不着,连我都不知道为什……医生,我是不是疯了?”
我记到这里,见他不说了,也大概了解到他现在困扰的是什么。他是恐惧害怕这一段所谓模糊的记忆,而我此刻则怀疑这段记忆真实性。
第一,报警之后证实不存在这家店。
第二,他回家根本也找不到那面所谓铜镜,只有丢失的钱。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这件事情根本不存在呢?”
“我也怀疑过,但是我每天晚上都能梦见那诡异的女人,和铜镜里倒映的模糊人脸。”
我笔又停了下来,怎么又出现模糊人脸?我试着疏导他,使他平静。
陈励眼神复杂,他定定的看着我,眼中全是无助与绝望。
“那你在镜子你看到了什么?”
他一脸迷茫征征的看着我。答非所问:
“高医生,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么?”
我不置可否,没有回答他的话,又在笔记本里写下“精神恍惚,情节较为严重”。
我慢慢放下手,平静的看着陈励
,我缓缓道:
“你需要催眠治疗,陈先生”
陈励木讷点点头,算是同意。
此时办公室灯光似乎出现了什么问题,突然忽明忽暗,我暗骂一声,把电源关闭,打开另一个备用灯。
我摸了摸口袋,里面躺着我使用多年的怀表。
“这样吧,我来帮你回忆一下”
我慢慢说出这句话时,手指向左边墙上挂着的老式摇摆钟。
“你看看这钟的指针,你记住他的十个走向好吗?”
陈励不解的看了看我,但还是照做,他仔细看着摇摆钟,此时房间没有声音,只有钟走的喀喀声。
他仔细的看,默默的记下,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
他还在数着,我非常自然的走到他身后,他根本没有注意我。在他数到第十下时,我把从口袋里的怀表拿出来,非常自然的在他面前抖开。
怀表一出现,陈励目光被吸引,眼珠忍不住跟着他走动……
“现在……慢慢的听我数十个数”
我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示意他放松下来,再放松下来。我声音很轻,慢慢的说出数字:
“1、2、3、4、5、6、7、8、9、”
数到第十声,我打了个响指
手掌轻轻按了他的头
“睡……”
陈励眼皮沉重,那怀表瞬间打开,他只感觉看到了一圈圈螺旋……慢慢的,陷入了沉睡。
这是催眠的惯用手段,通常要靠某一样等西让患者放松精神,才能达到催眠的目的,这其中说起来容易,但是想要成功催眠,对机会的把握特别重要。
我拿起桌上的笔,重新向他发问:
“你叫什么名字?”
陈励眼珠滚动,嘴皮微动:
“陈励”
回答很干脆,催眠没问题,我又问道:
“你现在在哪里?”
陈励:“我在家”
我:“在家做什么?”
陈励:“夜深了,我想照照镜子……”
我:“你看到了什么”
陈励:“我在镜子里看到了一片巨大的湖……”
我听到这里,眼睛从笔记上移开,我先是观察他的反应,怀疑是不是根本没有被催眠。
但我连续试过好多反应,都证实他已经被催眠,此时他处在中度睡眠中,没有我的指令不会撒谎才对。
我怀着疑惑继续再次问:
“你看到了什么?”
陈励一字一顿道:“一座巨大的湖泊……”
我顿时悚然一惊,感觉莫名其妙,怎么突然扯到湖泊上了?我脑回路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我试着继续问:“你确定吗?能详细描述一下吗”
陈励不说话了,他眼皮极速滚动,里面眼珠在以恐怖的速度乱动,此时房间灯光似乎暗了不少,我越看越觉得渗人。
突然!他惊恐的大喊,剧烈咳嗽!:“咳咳!咳!我快不能呼吸了……水呛进了我的大脑……好痛苦啊啊啊……”
我闻言大惊失色,这是什么情况?我治疗至今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患者!
我急忙试图稳定住陈励,再强制停止催眠,我心惊不以按理说他应该要醒来了才对啊!
这时!我头顶的灯忽闪忽闪,像是故意作弄我一般,这使我心烦意乱!天空厚厚的云层此时迸射出一串电蛇!
“轰隆!”
一声炸雷把我下了一跳,天花板上的电线滋滋作响,冒着火花。
我心里大骂上次来的维修工,这修的什么玩意?急忙过去关闭电源,可怎么按电源好像失控了一般根本没有反应!
“怎么回事?!”我失声道
再回头看眼陈励,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把我心脏吓的蹦出来了!
只见陈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他在……笑!没错!他在笑!
这个根本不是陈励,我知道哪里来的肯定,这绝对不是他!那他是谁?
此时此刻,内心被未知的恐惧占领,我六神无主,颤抖着嘴唇问道:
“你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他没有回答我,依然在笑,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里面只有眼白!脸逐渐变得浮肿,像是被水泡了很久的死尸他露出牙齿,嘴角还在不断的上扬……还在上扬!
“活见鬼了!”我怪叫大骂
“恶作剧!哼!都是恶作剧!”
我猛的从地上窜起来,直扑房门,我光是看着他那惨笑的脸就觉得不寒而栗,既是他还根本什么都没做!
闪电交杂着暴雨,噼里啪啦打在我未关的窗户玻璃上,一瞬间桌子上的文件全被打湿!我使劲拽着房门,结果一用力,门把手坏了!
我再回头看去,陈励居然还在笑,诡异无比!死寂!他的身体依然正坐,但头颅已经完全扭了过来,他还在笑!浮肿恶心的脸上嘴角几乎要拧到耳根!
“这……这这,是,是什么?”
恐惧!绝望!无助!我现在居然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
这一瞬间,陈励动了!他猛的张嘴,吐出一个黏糊糊的东西,就砸在我身上!他的眼睛猛然放大,放大!
我下意识一看,一个浮肿的婴儿在我怀里哇哇大哭,我简直吓得魂飞魄散。
他的眼睛变得如山般巨大,只剩下眼白中间一点黑点在盯着我。此时,房间突然像破碎的玻璃,噼里啪啦爆碎!
像是魔方拼图一般,空间在扭曲,变形!组合!
“这难道!是反催眠?”
我脑海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此时扭曲的空间在变化,我看到了……一片巨大的湖泊在逐渐形成,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我从天上坠落,直接沉入湖底!瞬间的窒息感让我只能咕咕哇哇的叫,我已经不能呼吸!
水底中一张巨大的脸浮现,他是……陈励!
只看见他歪曲的嘴张合!
“你还想知道我在镜子里看见了什么吗?”
我眼冒金星,感觉死亡离我越来越近……我已经不行了,拼尽最后一口气大喊:
“你……到,到底看见了什么!?”
一声尖细凄厉的尖叫回应我
“你!!!!”
“高医生!难道忘了我了吗?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你该死!你该死!!”
陈励仿佛邪魔的声音回响不绝,他尖声道:
“你你……你是……陈杏?”
我渐渐没有了意识,手脚沉重,沉到水底。最后一刻,我想起来了,陈杏是我的未婚妻……但是自从她怀孕,我很快又包养了一个女人,直到有天,陈杏终于发现了我的事情,我……想和她离婚,但是她却在当天下午,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投湖自尽了。
我脱关系把自己洗的一干二净,法律奈何不了我,但是没想到,今天制裁我的居然是她的鬼魂…………
叮咚,叮咚,左边墙上的钟在报时,。窗外大雨还在下,我已经不见了,没有人知道我在哪里……
而在另一个地方,巨大的铜镜中,留下了一本湿漉漉的笔记本,边上躺着一个被水泡的浮肿的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