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通往前方的道路（下）

　　现实世界中，加利亚斯奥特曼的身体突然一震，胸口的指示器一明一暗的闪烁起来，类似警报一样的“叮咚叮咚”声异常的清晰且越来越急促，但他与怪兽依然保持着原来的状态一动不动的。　　

　　头一次看到加利亚斯亮灯，不明状况的横山立刻与总部的佐藤百合香联络，很快收到了回应：“根据总部资料库的数据显示，以往奥特曼在战斗中如果出现指示灯闪烁的情况，证明已经陷入了极度危险的境地。”　　

　　横山不解：“危险境地？从一开始这两人就这样傻站着没动过一下，怎么突然就陷入危险境地了？”　　

　　“这就不清楚了。但是现在加利亚斯奥特曼的情况跟以往的奥特曼们却有明显的不同。根据系统探测显示，加利亚斯体内的能量忽高忽低，呈现出极不稳定的状态。电脑系统也给出了最高等级的警告标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很难预测！”　　

　　“喂，喂！这话可听的人心里有点发毛啊！”　　

　　“总之你们要千万小心，一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即刻撤离！我这边会通知副队长和加藤先行撤离。”　　

　　由于怪兽和奥特曼一直不动，群众的疏散工作进行的很顺利，现在已经被全部引导至3000米以外的防空洞避难了。接到佐藤的联络后，石田和加藤决定暂时留下，但不过于靠近，以便可以随时的及时撤离现场。　　

　　眼前的光景昏天旋地，然后感觉被重重地扔到了地面上。明神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漫天飞舞的狂沙遮蔽天空，昏暗无光。自己的精神被心魔从铃川纱织的体内拉回到自己的身体了，接下来就要准备将自己剩下的最后一点精神彻底毁灭。　　

　　心魔笑道：“还不放弃吗，垂死的挣扎？与我这样相互死磕，你以为能耗得过我吗？”从心魔侵入明神薰的精神开始，明神便一直在反抗着它的侵蚀。他利用自己最后的一点力量，反过来侵蚀心魔的精神，两人就这样打起了消耗战。　　

　　“嘿…嘿…嘿！”明神十分吃力地回答，“这次算是…着了你的道。不过，就算……我要完蛋，也不会…让你过的那么轻松。”　　

　　心魔不以为意：“你也明白吧。『精神』这种东西，除非一次性彻底毁灭，否则会慢慢再生。现在的你，还有那种能将我彻底消灭的力量吗？不甘心自己的失败，走投无路之下也就只能在死前想方设法再咬我一口泄愤而已。真是悲哀啊，加利亚斯奥特曼！”　　

　　“别用那个称呼来叫我！！”明神怒道。　　

　　“惹你不高兴了吗？那真是抱歉呐！”心魔换了一个话题，“那么，你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我给你选的葬身之地，一定十分令人怀念吧！你极力隐藏自己的记忆不让我窥探，可惜最后还是被我挖了出来。”　　

　　明神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荒芜龟裂的大地，生命的痕迹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亡。眼前山壁下的一个山洞，深不见底，隐约传出阵阵的狂笑。虽然无数次在梦中见到，但这精神世界的真实之感远非梦境所能相比。　　

　　这真是一个既熟悉又让人厌恶的地方。这里的一切是被尘封在加利亚斯内心最深处永远都不愿去触碰的存在，凡是触及这个禁忌的人，都会被他的怒火所吞噬。明神大笑起来，满是悲凉。倾听笑声，折磨人的快感令心魔无比的享受。然而，这笑声却一直持续了下去，逐渐转为一种类似小孩的恶作剧成功之后，看着被嘲弄者一脸愤慨与屈辱时最得意的嘲笑之声。　　

　　心魔心里有点发虚，忍不住问道：“有什么好笑的？”　　

　　没等明神薰回答，大地突然颤动起来。随着一声巨响，天空破开了一个大口子，一道光芒劈开风沙射向大地。与此同时，一个高亮的声音震慑了整个精神世界：　　

　　“明神先生——！！”　　

　　心魔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光芒中降临的某人的身影。好不容易摆脱自己控制的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铃川对着倒在地上的明神薰说道：“所有的事，我全部想明白了。当初在帝都百货大楼里我被大群虫型怪兽围攻，生死一线之时，为什么怪兽突然全部撤离了？是因为明神先生及时赶到才把它们全部吓退了。后来大楼崩塌，明神先生化身为加利亚斯奥特曼再次把我救起。今天，又为了我身陷险境。一次又一次的救命之恩，我绝对不会丢下明神先生独自逃跑的！”　　

　　心魔试探地问：“你……难道早就预料到她会追来吗？”　　

　　“呵呵呵！你不是窥探过她的记忆吗？没有发觉吗？当初在那幢大楼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无论我用何种恶劣的态度对待她，最后她仍然为了救我而追了过来。甚至连怪兽出现后，也没有放弃追寻我的想法。永远把别人的事放在最前面，为了别人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铃川纱织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愚蠢又善良的人。像她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抛下别人独自逃走！”　　

　　“那又如何？”心魔不服气地说，“就算她来也已经救不了你了。”　　

　　“纱织，你要去哪里？我在这儿呢！”心魔再次制造出城一郎的幻影，试图迷惑铃川。铃川循声转过身去，眼前的男人，依旧保持着记忆中熟悉的温柔笑容，伸出了想要牵起她的手。　　

　　铃川的目光黯然了：“如果这些全是真的该有多好，然而这终究已是过去。我哭过、懊悔过、憎恨过，沉浸在对昔日岁月的追寻中无法自拔。明神先生说得对，人不应被过去束缚。而现在，是该我继续前进的时候了！”铃川毅然地转回身去，任凭城一郎在身后不停地呼喊。下一秒，幻觉彻底崩坏消失。　　

　　心魔气急败坏地叫道：“加利亚斯！你竟然敢妨碍我！”很快又恢复冷静，“不过没关系。等你被我完全消灭后，我就能马上把她赶出去。”　　

　　“为什么你能探究到我心底最深处的记忆？为什么我要狠狠咬着你相互消耗？”明神莫名其妙地说出这两句话，心魔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这家伙一旦侵入他人的精神，就可以探查他人内心。我极力隐藏自己的想法和记忆，却偏偏将心中最不愿回想的那部分记忆故意暴露出来。你这喜欢用他人痛苦记忆折磨人的混蛋果然上钩，将那记忆化为这个精神世界展露在我面前。看着我苦笑悲哀的模样想必十分的得意吧！然而你的得意忘形，却因此疏忽放弃了继续探究我的其他记忆与想法。话至此，另外一个问题我想就算不明说，你也该想明白了吧？”　　

　　“难道你跟我死磕的目的是……”心魔的声音终于变得颤抖起来，“难道你想……？！”　　

　　明神对着铃川大声叫起：“铃川纱织，听好了！附身在我精神里的那个家伙已经被我消耗了很多力量，变得虚弱无力了。现在，就用你的精神力，将这里所有的一切全部摧毁，给这场无聊的『游戏』彻底划上休止符！”　　

　　“别听他的！！”心魔也大叫起来。　　

　　铃川惊讶道：“摧毁一切？！那岂不是连明神先生也会被……”　　

　　见到铃川有一丝犹豫，心魔趁机发动游说：“没错！你要是动手的话，加利亚斯奥特曼的精神会同我一起被你消灭的！他舍身冒险来救你，你难道忍心亲手杀死你的救命恩人吗？如果他牺牲了自己，你心中难道不会有一点愧疚吗？”　　

　　明神又一次大笑起来，笑声中透露出的是无比的自信：“同归于尽吗？！你以为我敢只身涉险前来，真的一点儿准备也没有吗？铃川纱织！放心的动手吧。最后会消失的，只可能是这家伙！”　　

　　“别相信他的话！我能够读到他的想法和记忆。他根本没有作任何准备，是欺骗你的！”　　

　　铃川默默地低下了头：“明神先生……加利亚斯奥特曼……救过我好几次，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愿，也不会去伤害他。但是……”她再次抬起头来，同样是无比坚定的眼神，“但是我相信明神先生！一直以来加利亚斯奥特曼都以强大的实力打倒怪兽，这次也不会例外。你的谎言，或者是幻觉，我不会再相信了！”　　

　　心魔彻底懵逼了。　　

　　“明神先生，等回到现实世界后，我一定要亲口对您说一声：『谢谢！』”　　

　　“嗯！我可期待着呢！”　　

　　铃川双手交叉于胸前，光从她周身散发出来，越来越强。　　

　　“加利亚斯，你疯了吗！真的想与我同归于尽？！你忘了来地球的目的了吗？你一直以来的愿望，眼看就要实现了，想就此烟消云散吗？快叫她住手！我会立刻离开，以后再也不会纠缠你们两个人。快叫她住手啊！！”　　

　　被明神薰牢牢封锁在自己精神内的心魔，任凭其如何叫喊，谁也没有再搭理它。从铃川精神中射出的光芒，如同饥饿的野兽，肆意吞噬着这个精神世界。铃川、明神、心魔，三人的精神被彻底击碎……　　

　　现实世界中，加利亚斯插入怪兽左胸口的手臂在同一时间射出了光芒，瞬间将整个战场照的通亮。石田、加藤和横山三人避开直射的强光，看到加利亚斯奥特曼身体突然动起，将手臂从怪兽体内收回，然后一个后空翻身，撞破包围在外的能量场。闪光过后，奥特曼已平稳落地。报丧女妖的肉体则化为一尊石像，分崩离析，被风吹散。　　

　　加利亚斯半蹲在地上，胸口的指示灯闪烁的愈加快速。他瞥了一眼左手手心中的黑色光球——负能量核心，嘲笑地说：“我说的没错吧，会消失的只可能是你！”又转头看向右手的手心，人类形态的铃川纱织毫发无伤的躺在掌中。　　

　　加藤看着奥特曼将右手缓缓地放到地面上，似乎手掌中捧着什么极其珍贵的东西，一个想法从脑中冒了出来：那个，该不会是……铃川？！　　

　　他正欲快步向那个位置跑去，却被石田一把拉住：“佐藤刚才来了联络，加利亚斯体内的能量浮动变化越来越大，可能会有危险，让我们尽快撤离。不管有什么事，等一会儿再说，现在快走吧！”　　

　　“但是，那边可能……”不等辩解，石田强行将他拉走了。加藤回头向加利亚斯所在方向看去，隐约中似乎看到有阵阵黑气向着加利亚斯的身体汇聚而来。　　

　　由于报丧女妖被打倒，天空中乌云渐散，雨势也慢慢变小。加利亚斯将昏迷的铃川平稳地放置于地面上，在其周围展开一个小型能量场，防止雨水淋湿她的身体。　　

　　这一次的精神接触确如奥特之王所说一般，凶险万分。最后能够获胜，多少也有些运气成分。加利亚斯不断地喘着气，感觉有一股能量似乎要冲破身体，肌肉抽搐不止，意识也变得有些模糊了。　　

　　看来，得休息好几天才能完全恢复元气了。加利亚斯心想，然后顺手收起之前在学校周围设下的机关。那是为以防万一所作的最后保险。一旦自己的精神彻底消失，机关便会发动，将自己的身体切为碎片。肉体一旦死亡，精神是无法单独存在的。所以，即使心魔能够成功夺取加利亚斯的身体，最终也难逃消失的命运。　　

　　“铃川纱织。”加利亚斯看着躺在地上尚未苏醒的铃川，温柔地说，“很遗憾，你的那句『谢谢』，我无法听到了。我们不会再见面了，这对于你我都是好事。希望你从今以后能平安康健，我们……就此别过了！”话毕，加利亚斯的身影如同往常一样消失了。　　

　　铃川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全身像被抽干了精力一般虚弱无力，脑子晕晕乎乎，勉强才站立起来。连左胸口袋里的通讯器掉落出来也浑然未觉。“这里是什么地方？”铃川一边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一边晃晃悠悠地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我应该是跟横山桑一起在罗克市调查怪兽泰莱斯通的踪迹，为什么现在会在这里？”铃川努力地回忆，脑袋却一阵阵的疼，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时，从街道的拐角处冲出四五个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为首的男子朝着衣领口的微型通讯装置说了些话，突然从身后掏出一把奇特的小型手枪。蓝色的光线从枪口射出，正中铃川。随后，又有一群身穿重型防化服的人跑了出来，将昏迷不醒的铃川围了起来。　　

　　在奥特曼离开，确认再无危险之后，加藤未向石田多作解释，第一时间往加利亚斯最后所在的位置跑去。如果自己的猜测没错，那么之前加利亚斯小心翼翼放在地上的东西应该就是铃川纱织。这时，一辆黑色小型货车从一旁的道路上驶出，飞驰远去。　　

　　怎么会有汽车？这个地区的人应该都已经全部撤离了才对。　　

　　加藤没有细想，迅速跑到目的地，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加藤呼喊着铃川的名字，在附近走动寻找。突然，不远处地上的一个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强袭队的通讯器。”加藤握着通讯器，陷入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