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暴雨的凶兽（下）

　　强袭队指挥室里，佐藤和高桥队长也通过大屏幕确认了泰莱斯通的出现（佐藤调取的是超过电气攻击波及范围以外的治安摄像头的监控影像）。只是，屏幕画面中泰莱斯通的行动非常奇怪，像是被什么东西吓破了胆，显得十分慌张，竟完全没有发觉不远处的报丧女妖已经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了。　　

　　“有情况！”佐藤看着操作台上的显示信息，向高桥队长报告，“就在刚才，在事发现场附近侦测到一个强能量反应，确认为负能量，是加利亚斯奥特曼！！但是能量反应在一瞬间又消失了……”她望向大屏幕，除了报丧女妖和泰莱斯通外，再没看到任何巨大生物的身影。“难道是误报？！”佐藤不确信地说道。　　

　　“不会的！”高桥队长即刻否认，眼睛寸步不移地盯着大屏幕，像是要从现场画面中找出什么端倪，“那家伙一定就在那儿，只是没有现身而已。”　　

　　“为什么？他不是来打倒怪兽的吗？”　　

　　高桥谨慎道：“打倒怪兽这一点确实没错，但那家伙应该是有别的目的，并非是为了帮助人类。他没有立刻现身，说不定是想坐山观虎斗，等两头怪兽两败俱伤后，再坐收渔利。又或者，还有其他什么打算。马上通知石田和加藤，让他们提高警惕。总之，对这个加利亚斯奥特曼必须格外小心！”　　

　　现场，报丧女妖首先发动进攻。它快步跑向泰莱斯通，抬手以直拳正面攻击。此时，泰莱斯通终于从惊慌中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来不及组织防御，扎扎实实挨了一拳。这一拳威力甚大，泰莱斯通硬生生被打飞出三十多米，撞倒一栋大楼，不动弹了，貌似昏了过去。　　

　　报丧女妖不打算就此停手，咆哮着再度向泰莱斯通走去。当两者仅剩一步之遥时，泰莱斯通突然跳起，从口中喷出熊熊烈火，直指报丧女妖的面门。原来，泰莱斯通自被击倒之后，便佯装晕厥，等待报丧女妖靠近后伺机偷袭。这一攻击极为突然，报丧女妖大惊，迅速将脑后触手伸至前方护住面部，同时疾步后退拉开距离。由于当时暴雨倾盆，火焰威力受到极大削弱，加上及时采取防御措施，报丧女妖未受到显著伤害。　　

　　在成功避退出火焰的攻击范围后，报丧女妖全力一跃，跳向空中，从泰莱斯通头顶翻身而过。庞大身躯居然能拥有如此敏捷的动作，泰莱斯通看得惊呆了过去，傻傻地望着敌人的身影从自己上方飞过，一时竟忘了反应。报丧女妖稳稳地落在泰莱斯通身后，紧接着侧身一脚，踢中其背脊。泰莱斯通飞扑出去，摔了个嘴啃泥。由于这一踢伤及了脊椎，泰莱斯通顿觉万针刺骨，趴在地上痛苦地挣扎。报丧女妖唯恐对方再次使诈，也不急于再度进攻，反在原地待机。　　

　　两头怪兽的战斗过程，横山全部看在眼里。强袭队平时有固定的格斗训练，每个队员的格斗习惯，彼此之间都十分清楚。报丧女妖的一系列动作，无不充斥着铃川的影子。难道即使变成了怪兽，仍然保留有原先人类时候的习惯？那此时此刻怪兽的行为，是否也是铃川有意识的举动呢？　　

　　泰莱斯通的惨叫声传入耳中，横山心里止不住的难受，眼中竟流出泪水。这眼泪，是为怪兽的悲惨处境而流？还是为这城市中遭遇莫名横祸的人们？又或者是为自己在命运之前的无能为力而悲泣呢？如果说铃川是有意识地控制着怪兽的行动，那当她屠杀市民的时候，当她将枪口瞄准自己的时候，又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呢？横山体会不到，也体会不了，只是心中一阵阵的凄凉……　　

　　这时，联络装置里又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声响，是加藤的声音，他驾驶着强袭二号机已经抵达现场，比预想的时间更早一些，石田胜一的强袭一号机紧随其后。亲耳听到横山的声音，得知他确实安然无恙，加藤也总算松了一口气。石田副队长随即下达命令：“加藤，你先救出横山，接到二号机上。然后我们两机合力展开攻击。”　　

　　给出回应的却是横山:“攻击？！副队长的意思是，要攻击铃川吗？”　　

　　“……是的。”石田听出了横山话中的意思。　

　　横山大叫道：“铃川是我们战友啊！！难道要我们对她开枪吗？”　　

　　“横山。”石田的语气异常平静，甚至平静的有点可怕，“铃川已经……不再是我们的战友了。她变成了怪兽，而我们的任务，就是消灭怪兽！”　　

　　“难道就没有办法救她吗？就没有能把铃川恢复原样的方法吗？我们A.E.C.O.的存在，不是为了杀戮，是为了拯救！如果连区区一个人都救不了的话……”　　

　　“也许存在拯救铃川的方法，但是我们能否找的到呢？即使可能找到，又要花费多久的时间？我们多延误一分钟，就可能有无辜的人因此受害。看看你的周围，你还想看到有更多的人倒在你的面前吗？”　　

　　“但是……但是……但是……”作为强袭队成员的职责所在，横山无法反驳。只是自己的私心，却让他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矛盾的心理，反使他更加痛苦，“我们，真的无能为力了吗？”　

　　“横山，你觉得铃川纱织是怎样的一个人呢？”石田莫名地提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横山一愣，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石田也没有等他回答的意思，继续说道：“铃川刚入队那会儿还只是一个懵懂的小女孩，但是经过半年多的时间，已经成长为队里不可或缺的骨干了。她勤勉好学，对人又真诚礼貌，这些大家都有目共睹。铃川曾经对我说过这样一句话：‘觉得怪兽很可怜’。怪兽这种生物一直以来作为威胁着人类生命财产安全的不安定因素而存在，人们几乎对它们深恶痛绝。我们A.E.C.O.打着保护人类的名义心安理得地消灭怪兽，就像打死蟑螂、蚊子和苍蝇一样的理所当然，然而又有几个人会对怪兽的生命关心在乎。作为人类的一员，铃川摆脱不了自己的责任，但是在她心中一定希望人类与怪兽之间能够和平相处。像她这样善良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同胞下杀手呢！”　　

　　“副队长，你的意思是……？！”　　

　　“铃川被名为『恶魔』的怪物控制了身体，做着事与愿违的行为，她的内心一定非常的痛苦。现在，能将她从无尽的痛苦中拯救出来的只有我们，这也是我们最后能为她做的事了……”　　

　　横山捶打着方向盘，终于忍不住嘶吼起来，仿佛要将所有的悲伤宣泄，只是这悲伤又如同连绵不绝的洪水，再度灌满他的身心。　　

　　石田胜一从通讯装置里听到了横山的嘶吼，默默地闭起眼睛，思绪回到了多年以前，眼前浮现出过去景象：　　

　　我，竟然又一次厚颜无耻地说出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语。信宏啊，如果你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会咒骂我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的……石田睁开双眼，才发觉自己竟也在不知不觉中留下了泪水。　　

　　他重新下达了命令：“加藤，救出横山以后，合力攻击怪兽，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战斗。”　　

　　沉默许久的加藤终于给出了回应：“二号机系统发生异常，攻击武器使用不能，无法执行作战命令。”冷漠的口吻。在通话结束后，他关闭了通讯器。　　

　　“加藤，你……”石田愕然，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是吗！这样也好，这种事还是由我来做才合适。”加藤的二号机降落到地面，接走了横山。石田驾驶着一号机向怪兽的方向飞去。　　

　　疼痛慢慢消减下去，泰莱斯通终于明白自己不是报丧女妖的对手，便疯狂的刨地，准备逃跑。见对方没有使诈的可能性，报丧女妖快步跑去，死命抓住泰莱斯通的尾巴，将半个身子已钻入地下的泰莱斯通重新拽了出来。泰莱斯通拼命挣扎，挣脱不开，被报丧女妖揪着尾巴甩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后，被狠狠地抛飞出去。　　

　　眼见即将撞到一栋建筑物时，泰莱斯通身体突然顺时针扭动，向陀螺一样快速旋转，将建筑物削的粉碎（特别说明一下，这个招数就艾克斯里给泰莱斯通新加的招数），在空中盘旋一圈后，径直朝报丧女妖冲来。然而，当泰莱斯通的旋转攻击即将接触到报丧女妖的身体之时，一股强大的力量硬生生将它阻挡在外。原来，报丧女妖在自己面前凝聚出一道能量防御力场，挡住了攻击。泰莱斯通加强攻击力度，誓要突破能量力场。而报丧女妖为了保持力场存在，集中了所有精神，一时之间也无法移动，两人就这样耗上了。　　

　　加藤接起横山之后，一直在远处观战。石田则已在两头怪兽周围盘旋了数圈，之间有过好几次攻击的机会，禁扣着攻击按钮的他，却始终无法下定决心按下，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在原地飞来飞去。　　

　　在泰莱斯通的强大攻势下，能量力场开始发生剧烈振动，眼看就要崩溃了，报丧女妖却自己收起了能量力场。突然失去阻挡力量，泰莱斯通在惯性的影响下一时停不下来继续向前冲去，报丧女妖看准时机迅速侧身躲开。泰莱斯通向后飞行一小段距离后减缓旋转速度，准备转回方向做下一轮攻击。就在此时，报丧女妖后脑的触手忽然疯狂伸展，眨眼的片刻便已将泰莱斯通缠住。触手的力量相当强大，缠住脖子和四肢越来越紧，泰莱斯通被困在空中动弹不得，却依然奋力挣扎。触手将它高举到空中，然后使劲猛砸向地面。巨大的冲击力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泰莱斯通全身多处骨折，已使不出力气，奄奄一息地抽搐着。　　

　　报丧女妖将它举过自己的头顶，高声咆哮仿佛在炫耀自己的胜利。下一秒，只听到“咔嚓”一声，泰莱斯通的身体被无数触手生生撕裂，内脏器官在空中爆开四处飞散，鲜血喷洒一地，将报丧女妖的全身染成朱红，又被急落的暴雨冲刷而去。触手仍然缠着泰莱斯通的四肢残骸不放，在空中舞动。电闪雷鸣之下，这个恐怖的景象深深烙印在每个强袭队员的心中，久久无法忘怀。　　

　　“达也……”坐在二号机后排副驾驶座上的横山颤抖着叫出加藤的名字，眼前的这个情景令他回想起了5天前的发生在馨兰市的杀人事件，那死去的三个人四分五裂的尸体。　　

　　“嗯，我知道……”加藤低声回应道，“是铃川……”　　

　　石田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残忍的杀戮景象，不住地喘着气。这时，通讯器里传来总部的讯息，佐藤紧张的声音：“大家注意！他来了！！”话音刚落，只见驾驶舱外一道耀眼红光闪过，黑色的巨人屹立在城市之中。报丧女妖也注意到新的敌人出现，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加利亚斯看着眼前这个丑陋的怪物，不屑地笑道：“胆子不小啊，居然敢跑到这个城市来捣乱。上一次在馨兰市让你给溜了，不过这一次就不会再有这么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