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转眼到了农历的七月十五中元节的晚上。

　　念念在晚上六点的时候，就出现在了光明路路口一家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里。她点餐了一些简单的吃食和一杯可以续杯的咖啡。安静得像一只特立独行的猫咪一样，一条黑色的铅笔裤，一件纯白的棉质外衣，一双黑白撞色的帆布鞋，就像是一个刚刚从学校毕业步入职场的小新人。这几天，那只特别调查处配备的工作手机没有任何工作内容的分配给她，她也不去询问，只是在这个中元节的夜里，准时出现在工作地点的附近。选在人类烟火气比较浓的快餐店，只是单纯的不想自己在普通人眼中太过另类，就做为一个百分之五十的小透明就好，既不会被过多地打扰，也能专注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年中的这几天，应该是特别调查处忙碌到人仰马翻的特殊日子吧？即使这样，赵云澜都没有通知她来帮忙，显然，还是没有太过将自己这个小新人归入下属的行列吧？她嘬了一小口热咖啡，思绪又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在龙城大学惊鸿一瞥的男人。她事后并没有去刻意地在学校里去寻找他，是的，她非常谨小慎微地收拢起自己的小心思，只是在这样闲暇的空隙，简单地去回想那一刻的记忆。

　　很想再见他一面，却又不想去打扰他。内心矛盾着，却也温暖着。

　　特别是他身上散发的那点点轻柔的香气，若有似无，勾起了她浓浓的兴趣。

　　有缘，应该会很快再见一面的吧？她悄悄地对自己说着，不想，在不久的日子里，一语中的。

　　中元节的深夜，人们无法明说地都早早地回了自己的家，快餐店出了服务人员们，在晚上十一点一刻的时候，就只剩下了念念一个人。透过店里的窗子，她看到了街角有人在焚烧着纸钱，那青烟袅袅，逐渐消失在夜空里。她将中途续杯后的热咖啡的最后一口喝下，视线从那些夜色烟雾里若隐若现的人影上收回来，起身，步出了快餐店的门。

　　时间，中元节晚上二十三点二十五分。

　　念念不紧不慢地地走在光明路的街道上，向着特别调查处的方向，一路上除却街道两侧灯光幽幽的路灯和地上被风卷动着的树叶外，只有她一个人。内心平静毫无波澜，就好像是正在逛街购物一般放松。尽管从上风向传来的空气里有着淡淡的纸张灼烧的气味和余温未退的点点灰烬。

　　她的身侧的空气中，一个幽幽的身影逐渐显现，顶着一张苍白阴冷的不完全的人脸，慢慢地向她靠近过来，带着冷血掠夺的意味。念念在距离特别调查处还有5分钟左右路程的地方，停了停脚步，就在那幽魂直直扑向她的一瞬间，她猛地回身，右手指尖在空气中划出了一片寒光，向着幽魂狠狠地一抓，一捏，眼睛直视着幽魂那双充斥着污血的眼白上翻的眼瞳，手上的动作和力度不减，口中淡淡地说了一句，“想要打劫吗？你选错人了。”

　　话音未落，被抓在手里的幽魂瞬间灰飞烟灭，重新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念念不以为然地拍了拍手，继续向着特别调查处走去。

　　就在她远远能看到特别调查处门前的路灯的时候，从身后隐隐约约地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和内容重复的念叨的男子的声音。“我叫郭长城，是来报道的，这是我的通知书……我叫郭长城，是来报道的，这是我的通知书……我叫郭长城，是来报道的，这是我的通知书……”无限循环ing。

　　念念这才意识到，今天可能确实不宜出门，不然怎么一路上遇到的都是奇葩呢？

　　她再次停下脚步，嘴角抽了抽，转过身，就看到从刚才她走过来的方向，一个背着挎包，身穿衬衣和牛仔裤的青年，脚步凌乱，还一步三回头地向着和她同样的方向走了过来。

　　念念心想，“难道他也是来特别调查处报道的新人吗？要不要和他打个招呼？”她看着青年的举动和那不停发抖的身体，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万一自己突然出声把对方吓晕过去，她是不是要负人身伤害的责任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赶紧去办理入职手续就乖乖回家吧。”想到这些，念念不再理会身后的那个心理素质明显不强的男青年，自己一直走到了特别调查处门口，才重新停下脚步。

　　特别调查处的门卫小屋里，值夜班的不是上次见到的老李叔，而是一个身着旧时长衫的老人，正在台灯下看着报纸，报纸的纸张在灯光下微微泛黄，好像是有年份的旧报纸，她打量了这个陌生的老人几秒，正要走上前去打个招呼，这时身后传来了青年男子让让人印象深刻的脚步声。

　　她回过头，青年男子正局促地在她旁边不远的地方站定，眼神不安地四下打量着。“看来，真的是未来同处一片屋檐工作的新同事。打个招呼吧。”念念这样想着，她对着青年男子挥了挥手，带着几许温暖从容的笑容，“小哥哥，你也是来特别调查处报道的吗？”

　　“啊！”意料中的男青年的反应，他好像是才发现自己身边不远处站着一个大活人一般，抖着腿，真真的古文里“两股战战”，如果不是手里的那份类似通知书一张的纸张，他绝对是“几欲先走”。“你你你……在和我说说说话？”

　　念念非常耐心地保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对呀，难道这里还有别人吗？”

　　那个男青年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声音发颤地说道：“你好。我叫郭长城，被通知今天来特别调查处报到的。”

　　“我是念念，和你一样，也是来这里办理入职手续的。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请多多关照了。”念念说着，便礼貌地伸手了自己的手，郭长城反应了好几秒后才哆哆嗦嗦地把被汗水润湿的右手伸出来，在裤管上蹭了蹭，还保持着颤抖的频率，和念念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握了握。

　　就在念念和他正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辆机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眨眼之间，就疾驰停在了他们两人面前。一个身影熟悉的男青年动作干净利落地下了车，并摘下了头盔，露出一张英俊的面容来。

　　他看了门口的两人一眼，视线转向郭长城，低声问道：“什么人呀？”

　　只见郭长城刚刚缓下来的神经在见到来人的瞬间再次绷紧，他把手里的通知书挡在自己身前，抖着声音说道：“我我我叫郭长城，今年二二二十四岁，我是来通知的，这是我的报道书……”

　　“什么？”

　　“不不不，我说错了，我叫郭长城，今年二十四岁，我是来报到的，这是我的通知书……”他一口气重新说了一遍，努力地呼吸着，好像是缺氧的鱼继续输送氧气一般，配着淡淡的灯光，都能明显看到他那张紧张地通红的脸。

　　念念在旁边善意十足地替他捏了一把汗。

　　赵云澜接过他手里的通知书，象征性地看了看，然后一把拉过郭长城的手臂，搭着他的肩膀，带着文艺的“玫瑰花刺”的脸上绽放着一个如同太阳般温暖的笑容，语气十分和蔼可亲地说着，“哎呀，原来你也是报到的新人啊，欢迎欢迎，我是特别调查处的处长，赵云澜。我们特调处是一个非常团结友爱的大家庭，你们一定会喜欢上我们上下一心团结友爱的工作氛围。既然你俩已经提前认识了，那念念，和我一块进来吧。”

　　郭长城在听到“处长”两个字的时候，本来就紧张的身体，抖着更厉害了，念念看到他紧张地冒出的冷汗，已经开始把后背的衬衣渐渐湿透了。

　　念念心里替他不禁担心了一下，“这个冷汗再加上夜里的凉风，千万别感冒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