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天下父母心，肝肠寸断梦中人

（本文为有感而发的短篇小说。并非长篇小说。有兴趣者入。上千字而已。）

不知何时，泪花在我的脸颊上凝结成霜，刺骨般的冰冷穿过皮肤透入心里，一时间，我的精神仿佛陷入恍惚，又如光影交错般脑中传来断断续续的电磁信号声，忽的“滋滋”一声，像是信号连接的声音，我想去查看但是周围已经是黑暗。。。。。

天市街道和宜小区二幢八十七楼层里，我独自一人站在窗前，凝视这窗外的天地。黑沉沉的乌云，仿佛一块块巨石，重重地压在城市上空。冰凉的雨点，无情的拍击着地面。远处雷光隐隐闪烁在空中划出道道扎眼的光芒，远处街道，密密麻麻的人群，熙熙攘攘，杂乱无章地前进着，言语着，但是我却听不到半点声音，仿佛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眼神涣散间，我突然记得有这么一句诗。似乎是一位古代的诗人写的，像是叫杜甫，他说“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但是我此刻站在87层的高楼上面向下俯瞰，向远处眺望，内心却是波澜不惊。感觉看到的不是波澜壮阔，不是广阔无垠。而是只有平平淡淡的大小变换。

眼神更加涣散了。仿佛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我重新聚焦。我像是在等着什么东西来临似的，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远处划过的雷光，将我苍白的面庞清晰地刻在面前的玻璃上。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乱蓬蓬的头发像是有了发霉的痕迹，一根根狰狞地蜷曲着。上面的头发掩盖住两鬓的斑白。一双阴翳而灰沉沉的眼眸，像是一只绝食好几天的流浪狗才会有的眼眸。透露着无助的绝望和凄凉。似是被什么东西折磨了许久一般，一只鼻子像被染了颜料似的，边上沾着黑色和透明固体，像是一名流浪的乞丐。脸颊两旁映着两条格外苍白的痕迹。从眼角处一直延伸到颧骨。当中经过一双干裂的嘴唇。嘴唇上渗出的丝丝红色血迹。向边上缓缓延伸，仿佛要将那两条痕迹也一并染红似的。

然而此刻这干裂的嘴唇，竟扬着一抹诡异的弧度，仿佛要诉说他无尽的回忆和浓浓的苦涩。

“奥，原来我长这个样子啊”仿佛看到的不是自己的脸似的，我喃喃自语着。声音没有了温度，瞳孔快要涣散到底，我感觉那个我等待的东西离我更近了。有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离身体而去，眼中的恐惧挣扎了一下，当然也仅仅只有一下。但又不可抑制的，我的双腿开始缓缓移动，转过了身，呆滞的目光扫视着空荡的房间，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似乎有些流恋，但我实在不想在这举目无亲，满是悲惨的冷漠世界中继续挣扎了，目光随意一瞥，像是在和一切告别，但目光却在三本白色的小本子上死死定格，不能在移动半分，像是要抓住我不让我离开似的，我似懂非懂的不在抓向我那等待着的东西，而是平静的看着那三本白色的小本子，它们轻轻抱成一团，用一根红绳紧紧的捆在一起。静静的躺在床上。忽然我心中一动，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瞳孔停止涣散，并骤然收拢。僵硬的身体，像是装上了发条快步走上前去。将那三本小书捧入手心。眼中划过无数道温柔。但是在眼眸深处依稀可以看到那是一片荆棘。

就这样过了数秒，我又陷入了呆滞，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甚至可以说我能做的就只有这样了。

被心中的某一种意念驱使着，我找到床沿坐下，想要将这三本小书看一遍再说。打开灯暂时驱走房间中的黑暗，使我干涩的眼睛可以看清楚文字。书本不厚，大概100多页。每一本的边角都有着磨损和经常翻阅的痕迹，但我却丝毫没有印象，似乎那并不是什么快乐的记忆，但翻阅时我颤抖的心却是告诉我，我曾经看过这个。榜书的红绳有一端已经被磨得很细了，我轻轻解开，开始翻动第一本书第一页。刚开始日记两个陌生，又熟悉的文字映入眼帘，使我原本已平静的心，再次颤动起来。我好像看新书一般的翻阅着。一个个稚嫩的笔体如钢针一般刺激着我的神经，我干燥瘦小的手掌，颤动着摸着那一个个文字，蓦然，雨点在脑海中滞留，雷鸣在耳朵中凝固，心中只剩下那记忆颤动的声音。就像是冷热交替的冰。

从第一页开始，如一张张幻灯片似的被串起，在脑海中开始放映。

20年前的春天。我12岁的童年。又嫩的双手，捧起天真烂漫到处挥洒，父母和爷爷奶奶慈祥的笑容，映在脸庞。留下无数美好的时光：有和爸爸在田野里捕捉青蛙。和爸爸在工厂里挥洒汗水，享受房东阿姨的美味点心。和妈妈一起学绣花。一起折纸飞机。和奶奶一起学做饭。一起学裁剪。和最疼爱我的爷爷一起在田里除草。一起摘取田野的果实。一起种稻谷，一起把石头抛得老高。最后全家人一起野餐，一起露营。几乎是笑容充满了我的生活。很快一本书开心地过去了。一本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第二本才是噩梦，真正的开始。随着学习的紧张成绩的下降。父母爷爷奶奶的脸庞渐渐少了笑容。缓缓浮现的是愤怒和严苛。父亲因为我成绩的下降，对我厉言相向。爷爷因为我不认真看书，对我变得冷淡，是不是就要和学习扯上关系，说我几句，奶奶像警察一样，为了追究缘由乱翻我的东西，妈妈也不在像往常一样好了，不知从何时起，我的心仿佛开始被冻结，等待着最后的碎裂。

终于，导火线来了，夏天的一次期末考试。我得了全校100多名。这和以前的成绩大相庭径。在批评我的时候，我出言顶撞，开始和父母吵架。父母一怒之下，将我的手机收起，将我的所有漫画全部撕毁扔掉，说了一大堆让人痛彻心扉的话。那时我仿佛听到了碎裂的声音。冰冻的终结，可能就是另一种生命崭新的开始。所以一种新的想法，在我脑海中萌芽。日子一长在我冬天的考试中。再次考的不怎么好，又是一顿大吵。我终于选择，离家出走。走的十分坚决带走了所有压岁钱和行李。在一个夜晚，无声无息的离去了，只留下一张便条。

很快，我来到另一个城市。起初的新鲜感，让我兴奋到不能自已。想出生的婴儿迫不及待地用大眼睛四处的看着着新鲜的世界。但是渐渐的我就发现了这个世界很难生存。钱一点点少下去，没有半点增长。无奈之下，我只好开始学习我的专长，服装设计。我花了将近五万块钱，学习服装设计，终于三年后小有成就，在服装设计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同时也在和家相反方向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只有偶尔思绪才会在某处徘徊。我早已习惯了每次整理衣服的时候都会抹平三次衣服的边角，因为这是妈妈叠衣服的习惯。总是习惯的去吃完饭喝茶，因为这好像是爸爸的习惯。总是闲不住，一个人坐着，因为这是爷爷奶奶的习惯。总会养几盆植物放在窗前，每天浇灌它。每天总是有好多事情要做。仿佛这些事情没有做的话，就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我不能停止我头脑运转。所以我每天睡前都会服用完眠药。仿佛从来没有让脑袋消停的时候。

终于阅历不大的我，迎来了人生中第一个考验，那就是朋友的背叛。再一次服装设计中，我被诬陷为偷窃他人设计并抄袭。在处境，极为不安的情况下，我被别人合伙一同送进了监狱。监狱中的日子对我来说十分可怕。因为思绪几乎每天都是停滞的，没有可以干的事情。所以我每天都想到那个地方，那个让我时时在夜晚哭出声音，让我从梦中惊醒，让我的心时常如刀割一样的地方。煎熬两年。我终于出来了。蓬头垢面满脸胡渣的我，根本就来不及去洗漱，就这样，直接冲回了家里。两年的牢狱之灾，更多的是心中的愧疚和沉痛的思念。我沉不住气了。买了火车票，连夜赶回家里，走到村门口，反而淡定下来。静静的欣赏着那熟悉的一切。身体缓缓前行，熟悉的楼房，依然林立。熟悉的鸟儿依然飞舞，熟悉的道路，仍然通向家中顺着河儿流淌。这都是那么的熟悉，一直到。。。。看到那熟悉的房屋中，陌生的人去楼空。

我像被人扼住了咽喉，心疼痛的难以呼吸，不敢置信的感觉传来，心中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但是我又纠结的认为还有另外一种很好的结果。我原地纠结着，你们路人走过。我像是抓住一条救命稻草，连忙上前问道“问以前住在这里的人去哪里了？”我期盼着不要听到奇怪的回答和奇怪的脸，但是却令我失望了，那位大婶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小声的说道：“唉，这户人家其实也命不好，听说儿子离家出走。母亲一着急生病了，走的早。父亲得了抑郁症也去了，爷爷奶奶忍受不了，不久也逝了，哎，害人害己啊。怎么小伙子？你有事?你和这家人有关系吗？”我像是被九天重雷狠狠地劈中了身体，呆在原地，没有说话。那大婶见我神情古怪也不好多问，直接离开了。我仿佛突然间变成了行尸走肉。像是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东西。像是一颗子弹，直接打到胸膛，让人措不及防。记忆在这里定格，我缓缓中从书中挣脱出来。

我手轻轻的抚摸着那曾被泪水浸润的僵硬的纸张，这时我才发现，我早已哭不出半点眼泪，像是一汪早已干涸的清泉。只有龟裂的双唇，仍然在一张一合地蠕动，鲜红的液体随着蠕动，蔓延的更加迅速。心如刀绞般的疼痛，开始疯狂地向大脑涌去。坐在床沿的，我仿佛感受到了另一种东西，正在向我传来，仿佛是离开这个世界的门。我挣扎着想要坐起，但只是一瞬间，我便失去了意识，陷入了黑暗。。。。

像被带到了一个黑暗的空间，这里有黑暗的墙，黑暗的砖，黑暗的地面以及黑暗的天花板。这里的一切都是黑暗的，甚至就连我也是黑暗的，轻轻抚摸胸膛，感觉心脏仍然在抽搐，但似乎并不是那么痛了，我开始在这黑暗的世界中走动，想要走出这片天地，忽然两道光影，慢慢的从天边直泻而下，仿佛两条银河绚烂而美丽，但又总像是带了些凄美，像是要来接引什么似的。我想要伸手抚摸这凄美的光亮银河，只是手刚刚一碰到就直接失去了意识。

。。。。。意识再次回转，我睁开双眼，看到的不再是黑暗，而是一间熟悉的房间，天花板上刻着我那曾经熟悉的胡乱涂鸦，转过头是熟悉的床，熟悉的被子。我像是梦呓出声“啊”声音竟然已经没有那么苍老，是儿时的声音，是14岁的声音。摸摸脸颊，两行凝结的雪花正静静地躺在脸上，忽然，又是两行清泪再次流淌下来。将原本的雪花融化，仿佛同时也将内心融化。原来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我没有再次回忆这个梦，因为那实在太痛苦了，简直就像是肝肠寸断，甚至比肝肠寸断，还要再疼痛一万倍。我庆幸地重重呼出一口气。然而，接着的是满满的愧疚。试想父母包容了我们的所有，他们包容了我们的倔强，包容了我们的过错，包容了我们坏的想法，包容了我们的一切。父母又同时为我们付出了许多。他们付出了自己的青春，付出了自己的精力，付出了自己的喜好，甚至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但是我们呢？我们仅仅只是付出一点点时间和一点点的兴趣，再加上一点点的耐力而已，可是却要向被夺走心肺一样去反抗。最后换来的真的是值得想要的吗？回想起梦中我满是绝望的狰狞表情。忽然感叹道“宁度万千坎坷难，不愿做那梦中人。”脑中思绪万千，但迟早是会被拉回现实的。“儿子！起来没，可以吃饭了，别睡懒觉啦太阳都晒屁股了！”一声温柔又熟悉的话语，一时间让人百听不厌，我笑着答道“妈，我哪有那么懒，我早就起了，马上就下来了”脸上泛出从未有过的光芒，感觉比太阳还温暖，比太阳还耀眼！“是啊！是啊！这里，和梦里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