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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1

新人族

新人――当有一天人类因为改变命运而失去统治地位。

那时我还在上学,早上没赶上校车,我在包里找着各种新闻,水灾地震,离奇的高温,地球好像正在发脾气的孩子,不过对我来说这一切不过是热闹罢了,我无能为力,所以也就与我无关。

第二班专门接送我们这些迟到学生的校车到了,我上了车车上今天只有我一人,这真神奇,以前总会有四五个同伴,难道这些人约齐了改邪归正了?

从车外望去急匆匆的气垫车,似乎特别忙,我有种不好的感觉。

其实这几天一直有点异常,班上虽然总是有些申请在家上课的学生,但这几天似乎特别多,就算正在上课的学生也总是三三两两的在讨论什么,这真是怪事,我虽然有点不太合群,但从没有这样孤立过。,连少有的几个死党似乎也在背着我说什么。要不是没有家长,我也申请在家学习了,不想看这些鬼祟的脸。

父母双亡,我是孤儿,以前这种人会饿死,会被关在专门的像监狱似的地方,现在不用了,有机器人照顾我一点缺憾都没有,虽然有的人说我们这种人有点冷漠,但对我来说有机器人照顾我一点缺憾都没有,别人的感受与我无关。

推开教室门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屏幕自动弹开,上面现出红字,你迟到了。

我用手按了一下第二行的绿色的,我很抱歉四个字画面变成了正在讲课的老师,他们说这些课程是实时转播的,不过我看不出有什么区别,打瞌睡也不会有老师过来敲你的头,只有屏幕出现警告声,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打个哈欠吧,只有打哈欠的自由。

那老师忽然沉默了一分钟,我不开玩笑,他足足有一分钟没有说话,然后他转身推开窗,你们知道吗?阳光是有味道的,打开窗你就能闻到阳光的味道,阳光的味道是金色的,他又沉默了。

我想他疯了!

阳光的味道是金色的,我从没听说过味道可以用颜色来形容,一直听说直播授课的教师心理压力过大,心理疾病发病率高,现在真的知道了,这可怜的家伙明天就不会在这儿了。

他转过身面对我们认为镜头一脸的悲腔,我只能这样形容,那不是悲伤,那比悲伤更有广度,但没有悲伤的程度深,我想那应该叫我悲伤,一种泛泛的淡淡的。很伟大的感怀全人类,而不是感怀身世的悲痛,有的时候只有得到才能让我们知道我们不需要什么,只有失去才能让我们知道幸福是什么。

我开始翻课表,这些不会是诗歌创作吧?

在我哗的一声笑出来时,我的老师眼睛红润,关上了摄影机。

出事了?

我呆住了。

屏幕上红光闪烁。请注意这关系,你的生命,这座城市即将沉入海底,所有市民将有秩序的离开,现在请将你的信用卡插入刷卡器,电脑会自动给予通行标识并打印,出发时间你可以转告亲友,但由此发生的意外或骚乱可能致使你不能准时离岗,本机将不再重新标识时间,政府绝不对你的生命负责。

我呆呆的听着打印机咔哒咔哒的声音,终于明白大家在议论什么,他们不同我说,只因为我是唯一还不知道的人,因为我没有亲友,我是一个孤儿。

我推开隔音门,在玻璃里就可以看见我有一张苍白的脸,对面的门也打开了,兰溪用那种先知道一秒钟的同情眼光看着我,你终于也知道了。

我在门槛上坐下,双手抱头,想了许久才明白我们去的地方不再有阳光?

兰溪说是海底城没有阳光,空气是过滤的,不会有任何味道了,即使用第九交响曲来形容阳光的味道,也不会有人反对了,因为人们会忘记阳光的味道。

我说我不在乎有什么不同,要是可以忘就不重要。

兰溪说,是的。可以忘记的就不是最重要的。

声音那样奚落,过了一会儿我才知道她哭了,用那教师的话形容我的嘴巴里有一股眼泪的味道,我对那一天的整个回忆都有一股眼泪的味道,一种陈旧的有尘土味的眼泪的味道,我干巴巴的不值得哭。

兰溪的无声哭泣,让我有半生的时间都停在那一天的坏情绪里,地球本来就是个水球,看世界地图就知道了,大陆不过多大,大片大片的水,什么时候高兴就可以演过去,于是我们在海底城建成了就是要用的,现在这一天来了,我们早上要来的,他来了有什么好哭的?

大船在海面航行,过些时候到达目的地后,大船会变成潜艇,我躺在甲板上晒太阳,阳光与空气对所有生物来说都是最重要的东西,最重要的不能失去。重要的一刻都不能失去,因为他们从未失去过。我们不知道它们的珍贵,我不喜欢白天爱夜爱那夜色苍茫,现在好了,夜色将永远无穷无尽的苍茫下去。

不过有什么不好呢?

我的冷淡他们说是清薄,但是有什么不好呢,哭天抢地的表演悲伤才好嘛,大群人来送将走的亲友。在港湾里,港湾外的人还如正常工作,不知道他们不该知道的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是最后走的那些人,没有亲人,没有工作,没成人。不事生产,为什么我会同最先走的一批一起,因为我是孩子吗?不,我不相信。

兰溪给我冰淇淋,想不到会同你一起走,爸妈说你在到达新家前跟我们在一起。

我问为什么?

兰溪到几天前从网上看见的征集社区志愿服务者,妈妈报了名,想不到会是你和我们在一起。

我说谢谢你们。

为什么不准我带我的机器人走?我不喜欢有恩人,这个时代谁愿意平白多出个恩人来,什么是机器人不可以代劳的?

冰淇淋化了,我把那白色的东西扔到海里,海豚追逐着将之吞下,我看海看天看不知名的飞鸟与鱼。

兰溪问在想什么?

我说我们像不像迁徙。从大海来回到大海去,有什么好悲伤的?

兰溪问,你难道不会想念阳光与海滩?

我说那不过是一种习惯,很快就会有新的习惯。

兰溪气愤的站起来,你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有点冷血!

我说38℃啊!

兰溪气愤的走开几步,我也有38℃的血,只不过没在父母身边,不会撒娇而已。

力场包住无形的空气排开水开始下潜,海水由透明变蓝,深蓝更深的蓝墨黑。

一声呜咽,光线消失,我们的陆上生活结束了,一声呜咽,兰溪在我身边哭了起来。当黑暗来临到世界转生离我们而去,是谁抛弃了谁?

我轻轻抱住兰溪,兰溪的身体十分细小,好像不足一握似的她是个小女孩。

抱兰溪回她的客舱刚到门口就听到滴滴的谈话,兰溪好像是喜欢那孩子。

你同兰溪谈谈,这是不可能的事。那是个好孩子,要不是他,我们还不能这么快离开呢。

但兰溪同他是不可能的,政府对那孩子另有安排。

我站在门口站了有一会儿,兰溪瞪着一双天真的眼睛看着我,他好像很诧异我为什么站那么久?

我把兰溪放下,默默离开,我不是有意听到的,我并不想知道,如果有命运这回事,我相信一个人还是不要知道命运的号同命运斗是很累的。不信你去对着冰冷的墙喊上1000次,还我爸爸妈妈或者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墙壁没有回答,命运也是一样,他在那儿已是事实,他不出声不回答,但他已经在那不会改变。

有时我也需要一点眼泪。我现在就想哭泣,但是我忘了如何才能流泪。

海底城并不值得哭,那生活还不错,温度宜人,准时下雨,一切都舒适得让人忘了,以前是怎么生活的,这生活不是很好吗?

兰溪父母所说的,政府并没有来打扰我。我像以前一样,在社会保险账号上领取生活费,由公共服务的机器人来照顾我不同之处,只是以前我自己有一个机器人,现在要与人共用,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变。兰溪越来越觉得与我话不投机,他同一群怀旧的同学组建了一个叫阳光社团的文学社,我有空宁可去学习游泳,潜水,在水世界,不熟悉水是不行的。

我送兰溪去学校在海底问的浪费能源,更不能污染空气。所以没有汽车,只有电动车,兰溪的父母不放心,我每天送兰溪去学校。她尖刻的评判人造太阳。

一觉醒来分不清是早上7点钟还是晚上7点钟,我无所谓的耸肩,即使在地面对着真正的太阳,我一下写分不出是早上还是晚上,不过我一觉醒来晚上7点的时候为多,要是早上7点多办事我还

没睡。

然后我从广告栏看到招潜水员的广告,兰溪问潜水员干什么的,我回答整天潜水玩,还有钱花的人,兰溪说,那不是很合你的要求吗?为什么不去试试?

我轻轻敲了一下公告栏,一份打印件从下面出来,我会去试试。

去面试的人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多,那是间很气派的办公室,并没有豪华的装饰,一张桌子两把沙发,而且不是令人舒服的那种沙发,那是一种并不舒服的直背椅,但是办公室非常大,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看见这样奢侈的空间,令人不能不产生敬意。面试的男人长着一张刀,刻一般的脸,一双眼睛似人般锐利,他说我们只招收最好的潜水员,因为我们会给予最好的报酬,我有点不安,我的潜水技术还没有那么好,他像是看穿我一样,他说,但是我们并不要求你现在就有最好的技术,我们只要你现在有这样的潜力,在将来接受我们的训练后,可以成为最好的潜水员!

我接受了一连串的测试,肺活量,脑电波,心电血压,我合格出门时看见穿西装的职员正在劝解,抱歉,我们只招收20岁以下的。

这份工作薪水非常优厚,即使大学毕业要奋斗十年才能得到的薪水,我不愿再等着就出来工作吧,毕竟那是很大一笔钱,再不用去领救济金了。

从兰溪家的隔壁班到公司的宿舍去兰溪,同他的父母一起送出来,兰溪的爸爸说凡事当心,我点头说知道,其实并不知道要当心什么,要是真的关心我,得给我更多提示,我还是个孩子,没有逻辑推理的能力。而且也不愿费心思,谁去想那些事!

我们这个队有点儿奇怪,我明明听到那人说只招收20岁以下的队里的同事,全部20岁以上若干骨干,30岁出头十几岁的好像只有我一个人事情,一定是有点奇怪,但我并不想抗争,那太累了。我只希望在命运或其他什么人操纵我走向哪条路时,不要太明显,别太让我难堪,我只是懒,并不是不懂做人的尊严。

这些个同事又不好相处的,像宋平就专喜欢对我吹毛求疵,他是领队,不仅对我哄叫连带手把手教,我的同事张哥也被牵连。有一次纠正打水姿势,是我一时紧张将脚蹼几乎摔出去,张哥笑出来我也笑了,宋平指着我你上来我爬上池边还没站起来,一只脚刚落地,那家伙竟抬起腿来一脚将我踢落回水里,我痛得缩成一团,在水里缓缓的向下沉去,那一刻我好像觉得更愿意留在水里。

水里多好,我觉得自己像只自由的鸟在飞,在孤独的飞离开这个世界,离开所有人在天空,自由的孤独的,人太多了,我多渴望孤独,如果能够我会选择深海海底,在漆黑的海底我会埋伏在沙子里,等待落入我口中的食物,如果没有我就静静的等我存在,但我沉默着生命存在,但生命可以选择沉默。

我在水面下听见说话,我不是有意听,但是我能听见,奇怪的是我本应该听不见,但我能隔着几米深的水听见对话,张哥说你对我的训练方法有意见,可以对我说!

宋平说这是我说话的方式!

张哥道这不是那孩子是谁的问题,而是你的态度有问题。

宋平问你指我没有礼貌?你会不会对一条鱼问好?

我觉得头昏,我的胃抽成一团不住得痛一条鱼还是有人看出来了。

有一次我下水,张哥在岸上轻声自言自语,小心点儿,别太逞能,别让人家发现你像一条鱼多过像人。

我在水下觉得冷一会就上岸了,我不太高兴,说了声头痛就回去休息了。

我在浴室里把浴缸放满水,然后看看表,将头埋进去,过了会儿我觉得有点不好受,抬起头看了看表,十分钟。对一个没经过多少训练的人来说,这个时间实在是太长了,而且这对我毫无困难,我知道潜水最长时间的记录,我实在是应该小心了。

我洗了澡,在水里泡着,真的很舒服,我为什么选择潜水?只是为了高薪吗?不一定,也许是我喜欢在水里呆着,也喜欢沉入漫无边境的黑暗的感觉,在深海潜水你会觉得自己来到宇宙没有光,没有同类,只有怪异的生物。

我睡着了,醒来时只觉得天花板在摇晃,那种怪异的感觉令我惊讶。我想要坐起来,手一滑碰到光滑的壁。我呼出一口气,发现比平时要费力,吸气时咽下了一口水,我猛的坐起来,水发出哗的一声,我的头发是人的滴水,我喘气时一股水顺着鼻子流出来,然后觉得喘不过气来,我不得不趴在浴缸边上,让分离的水全流出来。

我睡着了,在浴缸里沉在水底睡着了,也许我只是不小心滑了下去,我看了看表3三个小时,我在水里三个小时,但我不知道的时候,我可以像一条鱼一样在水里呼吸,我闭上眼睛十分恐惧,而且伤心,我不是一个正常人,我很想哭,但是哭不出来,因为鱼没有眼泪。

恐惧像一条热流在我身体里乱窜,有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有没有人偷看?我不是一个人,有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我吓的要哭出来,要不是鱼不配有眼泪,我已经在哭了。

我一直怕的是今天知道答案了,是的,有人看见有人知道我像一条鱼。

我缓缓的游着,不管那些从池边跳下来救我的人,我是一条鱼在水里不用人来救我,我从池子的另一边上岸爬上来,我才觉得我在陆地上特别笨拙,我慢慢的走回到我的房间,宋平还冲我叫滚回来!

我回头冲他伸出中指。

他号叫着被人拉住。

我是个试验品,但我想我是比较稀少的试验品,我大约比宋平更珍贵。

第二天我绝食了。

第三天张哥来看我,他拿东西来给我吃,他说宋平并不恨你,他那样对你,不是针对你,她不是有意伤害你,他有他的问题,原谅他好吗?你知道你有能力真正的伤害他。你还一定要做吗?

我问我像一条鱼吗?

张哥说你更像宋平,年轻时优秀,不用费力已经是最好。

我说宋平也被人藐视为一条鱼吗?

张哥看着我低声说,你要是知道了什么不要说出来,不要告诉别人,你知道了,你要是不知道也没有人会告诉你什么,明白吗?

我想象我的泪水已经流下来泪水四溅,但是我没有眼泪,我只是点点头明白。

张哥走了,我把食物吃下去。

那天夜里我梦见自己身上长出鳞片,我看着镜子,镜子里飘忽不定,一会儿出现一条鲨鱼,一会儿又出现一只章鱼在鱼头上,我看见自己的脸,恐怖的苍白的脸。然后我回头看见宋平和张哥他们,拿着剥鱼的刀子,我说不要吃我,我不是与我,还有一部分是人,但是我发出的已经不是人的声音,他们走过来我的绝望压过恐惧我说好吃到我爸希望你们不会被吃掉一个人而良心不安。张哥和宋平的刀子掉下来,我用触手捡起刀,我说即使你们不杀我,我也疲倦了,我自杀了,然后我就醒了。

我微笑,还有人会在梦里说我疲倦了吗?在梦里也觉得累,是心累了吧,同人打交道始终不是我的长项。

宋平对那天的是事一声,不出我也不想提,我不原谅他,即使他道歉我也不原谅他,所以我才不希望他道歉,我不会说原谅他,但他再也没有找过我麻烦。这个人令我在潜水的日子不好过,但他只不过是个苍蝇,并不能真正的伤害我,我不怕他,我怕我自己的身份我是谁?

张哥说多数人像蚂蚁,不知道自己与别人有什么不同,就算有什么不同也不过是一只蚂蚁,同另一只蚂蚁的不同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

一只蚂蚁躲在一群蚂蚁里不好吗?不安全吗?被淹没的感觉不好吗?

张哥说渺小的感觉并不好受,同与众人格格不入的感觉一样不好受也许更不好受。

张哥安慰我,我无言。

大海是我的故乡。

张哥同我在一个潜水口换衣服,他说还是有一些值得开心的事的。

我按下进水按钮,是的,比如整个人浸在水中,比如向大海深处一直游过去。

我向大海深处游去不回头张哥在后面一直说慢一点等等我。

我不回头的游下去,张哥终于发出警报,我能听到,别问我是怎么听到的,我甚至不是用耳朵听到的,不是我们常听到的那种声音,是另外一种声音,但也是声音,我不知道是怎么听到的,我想那也许是一条鱼的本领。

张哥真的发警报了,我的通话机也响了,你必须马上往回游,你的氧气很快就要用完,是宋平的声音。

我关了通话机。

摘下面罩脱掉潜水服,是的,我是一条鱼,我不用任何设备就可以在深海自由自在的游!

身上没有金属物品,我想就算他们出动捕鲸船也找不到我吧?我在海里同一条鱼有什么分别?

很快我就听到声音,我知道你能听到我们的声音,不要以为我们找不到你,我们就在你后面放弃抵抗,向我们靠拢,可以少吃点苦头。

是什么让他们找到我?

我收起四肢,吸一口水缓缓向海底沉下去,也许这样可以躲过他们的追踪。

宋平说最后一次警告!

我没有理他。

发动机声传来,我看见潜艇他们出动潜艇来找我!

我向海草丛有曲,让他们被海草纠缠至死吧,宋平道不要再向前,我们会发射鱼雷,我才不信!

一只鱼枪。向我射来,来不及转身,来不及躲开,我眼看着那带钩的铁枪射向我,并穿透我的大腿,疼痛令我昏谜。

我像一条鱼般被拉到潜艇上,我的血流在地上只有23℃,我可以在低温下存活。

张哥冲我吼,叫你想去哪儿去喂鱼吗?

开枪的是张哥,我还以为他知道我的苦衷,他会同情我呢,他用鱼枪射我。

我问要我一辈子做实验动物吗?

张哥道以后人人都要像你这样适应海底生活,你要跑到哪里去去海里,那才是你的家,你能从那些鱼交流吗?你要从那些海星贝壳做同类吗?你不过比我们早些拥有适应海底生活的基因,在你之后出生的人都会同你一样。你并不孤独,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连同你的烦恼都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无病呻吟。

我被抬上担架,我问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是那样,人还是人吗?人类是生存下去了还是已经灭绝了人,改变多少才能活下去?改变多少还能叫人改变多少才不算人。

张哥说这些疑问不过是新人出生前的阵痛,忍过去人类的新生就开始了。

但谁都知道,新生命并不是原来的那个孩子出生,人们仍会为孩子父母的死而伤心,新人初生了旧的人类呢,是不是灭亡了?

手术后没有人,宋平进来默默将一张x光片给我,他说收好。

没人时我偷偷拿出来看,隐隐可以看出来是人的胸部影像,他给我这个干什么?

这是什么人的胸?图片胸骨上有一个阴影,好像衬衫扣子一般真是奇怪,是衣扣。还是病变?

衣扣?衣扣!我忽然明白这是我的x光透视片,这个所谓的扣子是个可以发出信号的定位仪,这就是他们能找到我的原因,宋平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转头向镜子看我的眉头,我的眼,我的嘴唇,为什么以前我没有发现我的相貌同宋平一模一样!

我问张哥,我同苏平长得有点像?

张哥沉默一会说,因为宋平是最好的潜水员,他在水中如鱼得水。

我问他为什么恨我?

张哥说他不恨你,他不喜欢被人嘲笑。

我问嘲笑?

张哥不回答,我替他说,说他同鱼杂交。说我是个真正的杂种?

张哥不回答我说他甚至不肯抚养我长大?

张哥说现在父母抚养子女也不过是隔几天看看说几句话。

我微笑。

这就是宋平恨我的原因吧,我是个杂种,他以我为耻,他的独生子是一条鱼,我像他多些还是像鱼多些?我要同他在一起还是同那些鱼去做伴?

我去找宋平帮我除掉那东西。

宋平道你还想走,你到底想去哪儿?

我说我不知道,但首先要除去那东西。

宋平道我不是不可以帮你,但你一定得想好你要到哪儿去,因为摘掉定位仪你就得走。

我不知道,我要再想想。

张哥问,没听过你提起以前的朋友,这次一起来的没有你的朋友吗?

我去兰溪家,

兰溪不在家,只有兰溪的母亲,她过了一会儿才认出我来兰溪不在家。

我没有离开,我问他在学校吗?

兰溪的母亲说她在医院里。

我诧异道,出了什么事?

兰溪的母亲道,你不知道吗?这里多数人都因为缺乏光照而得了忧郁症。

我呆了一会儿才问伯父好吗?

兰溪的母亲说,他在一次潜艇事故中遇难了。

我呆了,不知该如何开口,他的头发都花白了,我才发现他老了那么多。

他说当初还以为可以,早一天离开那座城市是好事,现在看来人并不适合在海底生活,人毕竟不是鱼。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告辞的,我到医院看兰溪她很平静,只是人有点呆呆的,依旧美丽,美得让人心酸,我觉得胃疼。

兰溪看见我把头埋进我怀里,她的声音低弱这么久,你到哪里去了?然后兰溪哭起来,他说我父亲死了。

我说我知道。

兰溪说潜艇去深海,机器过热,发动机停转,潜艇一直向深海沉下去,一直沉下去,直到水从最脆弱处涌进去,像一条水箭一样射进去,所有人都死了,兰溪尖叫一声,医生将他抓住。给他注射了药物,过了一会儿他平静下来,呆呆的,我觉得他刚才更正常一些。

为什么我不会被水压死我不知道,我想这大约也是他们想知道的。

回到潜水队,张哥说明天去体检,我问都去还是只有我。

张哥顿了顿才说大家都过去了,只有你不在。

我沉默一会儿,会不会疼?

张哥笑笑,别想太多了。

我去游泳池,在水里,我觉得有一点安全,我静静地沉在池底,看着水面的涟漪,一波又一波,真好看。隔了水看这个世界是另一个样子,是不真实的,是荒谬的,是一场梦。

张哥在池边问能待在水里是不是很快乐?

我缓缓浮上来,就像呼吸空气一样,是一种需要,说不上快不快乐。

张哥说那不很好吗?

漂在水面上,我问为什么拿我去做实验?你们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

张哥说,只是想得到成千上万像你这样的人。

我问像我这样。

张哥说人不适应海底生活,但还不会改变,地球不会改变,只有人改变。

我问你们想看看我生活得是不是很快乐?

张哥说很少有人会生活的快乐,我们只是要看看你能不能生存。

我说我不是活着吗?

张哥说这种技术会渐渐广泛使用,地球人会渐渐习惯在任何地方,任何环境下生存。

我问那么原来的人呢,像兰溪那样被关进疯人院让他们去死吗?

张哥说尽我的能力解决我能解决的问题,我不能解决的,我不多想。

我看了他一会儿重又沉入水里,张哥的解决方式同我沉在水里一样,是一种逃避,拒不开四周哭泣的面孔,自己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以为悲哀就不再存在了。

我又一次浮上去去好一点的医院,兰溪的病是不是能好?

张哥问你是说……?

我说我也许可以去到别人去不到的地方多赚一点儿钱治好兰溪。

张哥悲哀的看着我,你不再冷漠关心别人,可是很危险的事。

人类曾厌恶冷漠的人,现在他们需要冷漠的人了,因为海那么大,要很冷漠的人才能忍受那种孤独的感觉,像我这样不关心人也不要人关心。

对我来说不是人生活在一类中间关心不爱上一个女人可是极其危险的事。

我说不,我不爱兰溪,我只是跟他很熟悉。

张哥说没什么能治好兰溪除了阳光,但这里没有阳光,可以用紫外灯光代替阳光,但是作用不大。

我沉默,我想我也许可以带兰溪去晒太阳。

海底城并不深,他原本就是一座城市,不过是海平面上升,他才沉入海底的一个人,稍受训练即可潜水到水上面去,费用应该不是问题。

为什么没有人想到用这个方法来治疗那些人,我想人们刚刚来到这个地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太疲于奔命了,没有心思花在少数人身上。我听见宋平笑道,想想看几千万打造出来的比金子还贵的人,最后的用处不过是背着发神经的小女孩去晒太阳。

我微微笑。

我带着兰溪浮出水面打开舱盖阳光照进来,阳光倒真能让人精神一阵深深吸一口气是的,阳光是有味道的,这味道对于我们来说是奢侈的。

兰溪的脸上露出阳光般的微笑,她说阳光。

我笑来去游泳。

兰溪有点瑟缩,我不太会,这是海里。

我漂在水里,来到我身上来。

兰溪从梯子上慢慢走下来,抱住我,我仰面划水,兰溪趴在我身上像趴在一个皮筏子上,他十分开心,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过了一会兰溪沉默了。,他默默看着我,然后我感觉到她身体有点发抖,我问冷吗?

兰溪说有点冷,回去吧。

我带兰溪回到潜艇,兰溪说我想回家了。

回家兰溪什么时候开始接受那个地方为家了,人类的适应能力还真强,兰溪沉默一会儿,我们应该努力适应环境,因为没什么会为我们改变。

我沉默。

回到家兰溪同我说,别再来找我。

我呆住了。

兰溪站在我面前身子发抖,过了一会儿他说人都是要呼吸空气的。

我不明白,她说我以前还不相信他们说的话,但是你不用呼吸是不是今天在水里,你至少20分钟没有把头露出水面。

是吗?我完全没注意。

兰溪说,我很感谢你对我这么好,但是原谅我我害怕。

兰溪流下眼泪,而且我也不想再给一条鱼。

我呆住了,你放心,我并不爱你,我只是同你很熟悉。

兰溪同穿着白衣的护士进去,他一路在哭,我完全不明白他,我想帮助他,不管我有没有帮到他,他却侮辱了我,而且还一直在哭,我想我该庆幸自己不是莫名其妙的人类了。

我问张哥,什么叫爱情?

张哥说想同对方在一起,希望对方快乐,愿为对方做任何事,不管对方身份地位外貌有什么变化,都始终如一的对待对方。

我笑了,是理论上的对吧?

张哥想了一会儿有很多这样的例子,不过他们最后的结果大多是双双殉情了,按进化论来说,这种人的遗传基因很少能流传下来,所以这种人应该越来越少才对。

我大笑比如梁祝,比如罗密欧与朱丽叶,理论上的爱情对人类繁殖后代是无意的,按进化论这种无聊行径应该绝灭。

张哥说事,要是你爱上什么人忘了吧,或者当个玩笑吧。

我说不,我并不爱她,不过她怕我,她当我是异类,我想帮他我同情他,只是因为我同他从小是同学,但是她竟然怕我厌恶我厌恶更不用陌生人。

我站起来不是爱,只是作为一个人应该得到的,我得不到,她说她不能嫁给一条鱼,你听见了吗?我不能得到一个人应有的对待,就像黑人不是一定要在公共汽车上坐下,他们只是想要在车上坐下来的权利。

张哥道兰溪会向你道歉。

我看着他什么,你凭什么认为她会。你想胁迫他看我并不信任张哥,我只是太想倾诉,太需要一个肯听我说话的人,即使我知道我找错了人。

张哥说我不用威胁他,我只是谴责他。

我苦笑不算了吧,我很疲惫,跳下游泳池,在水中水掉衣服,要不就让我完全做一条鱼吧。

我始终不知道张哥对兰溪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在对兰溪做了什么。

第二天张哥对我说原谅我,我只是说他应该向你道歉,我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做。

我看着张哥你做了什么?

晴川后续有点稍微吓人,出现了尸体。但没第二个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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