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缘由

车子开往了离他们最近的天津医院，张日山抱着梁湾快步走进医院。

护士连忙通知医生前来，医生赶来后对梁湾做了检查。

张日山焦急地等在外面，罗雀也带了人赶来和他们会合。

“会长，梁小姐她……”罗雀问道。

“她不会有事的。”张日山说道，“把人都撤回北京，通知南风人找到了。”

“好，我这就去安排。”罗雀说完就去办事了。

张日山又转身看向黎簇三人。

黎簇立即会意：“我担心湾姐，等确定她没事了我们再走。”

张日山点了点头。

梁湾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四五点钟，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光线幽暗的房间，看了看天花板，再把视线一转，就看到了正温柔注视着她的张日山。

她感受到手里的温度，是暖的，大概是因为他一直握着她的手吧，他难道、一整夜都守着她，没有睡？

她看着张日山，他的神情有些倦了，但目光依然灼热，目之所及处，是她。

梁湾突然就湿了眼眶。

张日山温柔问道：“醒了？是不是还难受？我去叫医生。”说完就要起身出去。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梁湾急忙半起身拉住了他，声音虚弱地说道。

张日山转回来皱着眉把她扶住，往她身后垫了两个枕头，让她靠在枕头上。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张日山也凝视着她，接着俯身靠近她，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坐到了床边把她抱在怀里，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轻声开口：“不重要了，只要你好好的就好。”

“不，这很重要，”梁湾在张日山的怀里摇了摇头，她执拗地抬起头看着张日山，跟他较着劲。

“好好，很重要，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张日山低下头看她，他什么都想依着她，只要她不要再离开他的身边就好。

那种滋味、太苦了……

梁湾往他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靠着，然后开始慢慢地讲了起来，把她所有的害怕、难过、惶惑和伤感都娓娓道来，像是阴郁了一整天的乌云在煦风的吹拂下散去，天空渐渐明朗。

“前天下午我开车去给你买生辰礼物，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但是车走到半路，一辆大卡车突然失控从对面冲了过来，我本来想打方向盘往左躲避，但是突然看到左手边前方不远处有一对老人家在那里，显然也被吓坏了，我如果往左开，再加上刹车的距离，肯定会撞到老人家……

”

“所以你就往右开？”

“嗯。”梁湾应了应，接着往下讲，“但是我没想到，车子情急之下往右转却不好控制力度，狠狠地撞向了大树。后来，我就晕倒了……”

“那对老人……”梁湾心中苦涩，欲语还休。

“我去过医院找你，他们的事，我知道……”

梁湾吸了吸鼻子：“那条路上比较偏僻，没什么经过，等我醒来的时候，货车停在了那里，司机已经不知所踪，两个老人倒在、倒在血泊里……”

张日山知她难过，双手环得更紧些，在她的秀发上吻了吻。

“老爷爷把老奶奶护在内侧，老奶奶只受些轻伤，但是老爷爷就伤得好严重，全身都是血。我连忙对老人做紧急抢救，并打了医院的电话，老奶奶醒了过来，但是老爷爷伤势严重，血流不止，送到医院急救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我花了九个小时的时间给他做手术，但是最后、最后他还是……而老奶奶竟然也因为她老伴的离世而失去求生的意志，现在还在医院躺着，靠吊针续命……”

梁湾哭了起来，为生命之珍贵与脆弱惋惜，为情义之坚定悲伤，她是医生，是见惯了生死的人，但是她突然意识到，生老病死她会，而张日山不会。

如果有一天她先他而去，留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如果他也不能承受，如果他也为她……

她不敢去想，她爱他胜过自己，她想要他好好地活着，即使以后她不在了……

“湾湾……”听她哭，张日山很心疼。

“张日山……”

“嗯？”

“你知道我当时撞上大树时想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我在想，我不想死，我不能死，我还要活很久很久很久，因为我想要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可是我还在想，如果我走了你怎么办……张日山，我真的好怕……所以我想尝试着现在就离开你，也许你以后就不会为我的老去而伤心难过……但是我发现我似乎做不到，我这一天一夜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我担心你在有没有吃好有没有睡好，我心里真的好痛苦，我不知道我到底该怎么样做才对……”

“傻丫头，你看着我……”张日山把她的身体转过来，让她看着他，他捧着她脸，深情地说道，“我张日山这辈子认定的事情是不会更改的，无论你的生命长短，无论你是什么样子的，我都爱你，我是绝对不会放开你的手的，我爱你，湾湾……”

“张日山……”这是张日山第一次向她说“爱”这个字，多么珍贵美好的一个字，她伸出手来抱住张日山哭得泣不成声。她如何能再离开得了他？？

张日山用下巴抵着她的头，也紧紧地抱紧她，眼底一片氤氲。

良久，梁湾才渐渐止了抽泣，她放开张日山，抹了抹眼泪，吸了吸鼻子，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

张日山凝视着她。

梁湾特别认真地说了一句：“张日山，我们要个孩子吧！”

张日山愣了愣。

“这样就算以后我不在，还有孩子陪着你。”梁湾郑重地说出了她的决定。

张日山笑了。

“你不愿意？”

“我愿意，”张日山说道，“但我不会让你先我而去的，就算有孩子，他们也不能替代你。”

“张日山……”梁湾感动地笑了，“我会努力活着的，为了你。”

两人幸福地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