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折 姐夫和外甥

“姐，我回来了。”张磊推着行李箱进了门，换好鞋走进客厅，“姐夫呢？”

姐姐从厨房探了个头，“回来啦？二楼等着你呢！”

这几级台阶，愣是走出了上断头台的感觉。张磊站在书房门口，想敲门又不敢敲，手抬起放下七八回还是没能敲下去。当他第九次抬起手想敲门的时候，门开了。

“小辫儿！！”来人熊抱住张磊，“你终于回来了！”

这“千斤顶”诶…差点没给他整垮喽，“郭麒麟！赶紧下来！”

“小辫儿诶，我房间等你！”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被郭麒麟一整，他想逃都不行了。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师父，我回来了。”

“回来啦？”郭老师坐在电脑前，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偏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张磊，招呼他过来坐，“最近都干嘛啦？”

张磊如实将自己这些日子做的事情都告诉了师父，唯独闭口不提程沅兮。但郭老师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如今的他只要想知道一件事情，凭借他今时今日的实力，就一定有办法知道。既然孩子不想他知道，那他就装作不知。

“现在回来了，有什么打算？”郭老师端着茶杯坐到张磊边上。

“师父，我除了不说相声，其他的我都能做…”说着就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的指尖。

郭老师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明明这水还冒着热气儿呢，怎么喝下去跟凉水似的，寒气沁人心肺，“行吧。那你不说相声，你干嘛啊？”

“唱歌…干点别的也行……”只要不说相声，他重新捡起相声需要时间，等他有足够信心的时候再去说相声，也不算糟践了艺术。

“你要唱歌，我这儿倒是有路子，周华健什么的谁我都给你找。”郭老师这心里着实难受，这么好一孩子，不说相声实在可惜了。

跟师父在书房里一直待到饭点，晚饭的时候没吃多少就回房间收拾了。把行李箱里的衣服都拿出来，用衣架一件一件挂起来。其实也没多少衣服，就几件刚买的，几件从家里带的，还有一件他时不时就要拿出来打理的大衣，那是他和程沅兮重逢之日，她送给他的。

他抱着大衣坐在地板上，眼角挂了泪珠，拼命地忍着欲滴未滴的泪珠。降头一扬，再一扬，将眼泪生生逼回了眼眶。哭什么呢？离开她一阵儿，再回到她身边的时候就能正大光明的爱她了。

“小辫儿，我听我爸我妈说你交女朋友，这是真的吗？”郭麒麟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他这个舅舅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也能交到女朋友？？？

郭麒麟并没有得到小舅舅的回复，而是看到一个失魂落魄的张小辫儿坐在地上，怀里还抱着一件女款大衣，心里也有数了，再傻的人都知道他是交女朋友了，并且这状态怎么那么像是失恋了呢？

“失恋了？”郭麒麟走过去坐到他的边上，“别难过，大不了再找一个。”

自郭麒麟进来，嘴巴就没有停过，张磊扶额，他这外甥嘴这么碎到底是遗传了谁？他无法忍受郭麒麟的碎碎念，“别问了，我没谈朋友，也没有失恋。我去洗澡了。”

“哎！哎！”郭麒麟对着张磊的背影喊到，但张磊并没有停下来，回应他的只有浴室门被猛的关上的声音。

“没有就没有呗，这么大火做什么……”郭麒麟一个人坐在地上，嘟囔着，“我也是听爸妈说的啊，不知道真假才来问你的嘛。”

张磊和郭麒麟还是睡一个屋子，睡同一张床。虽然六年没见了，但是甥舅二人却没有生分。

“小辫儿，你睡了吗？”睡不着的郭麒麟突然开口。

张磊并没有睁开眼睛，“没。”

“我打算退学说相声了。”郭麒麟很平淡的说了一句，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儿一般。

张磊猛的睁开眼，又重新闭上。他这个外甥学习成绩考一个重点高中完全没有问题，怎么好端端的要退学说相声了呢？听着大林絮絮叨叨，忽然就没声音了，只听得到均匀的呼吸声。他偏头一看，这小子能把自己催眠了倒是有大本事了。给大林掖好被子，翻个身想继续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大林这孩子太苦了。从小活在父亲郭德纲的光环之下，走到哪儿别人给他的标签都是“郭德纲之子”，有点儿小成绩别人都会认为是他爸爸帮衬的，完全忽略了他郭麒麟在人后付出的努力。在德云社，他被冠以“太子爷”的身份，多少人奉承，又有多少人只是因为他这个人才跟他交朋友，没有人知道。

大林特别懂事儿，在人前乐呵呵的，把快乐带给大家，心里有苦有闷，除了找师父谦儿大爷，也就是张磊这个小舅舅了。以前张磊在的时候，大林总觉得黑夜不漫长，因为旁边还躺着一个能和自己分担黑夜。后来张磊因为倒仓离开了德云社，大林失眠了，整整一夜未睡，他开始害怕漆黑的环境。

渐渐入眠的张磊梦见了程沅兮。

“九儿！”

程沅兮不答，只是站在离张磊三米之外的地方，微笑着。她笑得很甜，梨涡中盛的美酒，醉了天地，醉了云和风，醉了这忘川河畔的曼珠沙华。

“九儿原谅我好不好…”

她还是不答，只是张磊进一步，她便退十步。张磊不敢妄动了，他怕她消失不见，他怕她过了奈何桥，他怕她饮下孟婆汤，将他忘个一干二净。

“九儿，我会努力走向你。”不管你最后有没有等我。

他不知被谁踹了一脚，膝盖疼的要命。他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了地上，踹他的人还在床上呼呼大睡。他气的想暴揍一顿郭麒麟，但想到白日里他还要回学校上课，也就放过他了。

现在是凌晨四点五十四分，张磊收拾好床榻，洗漱完下楼，出门喊嗓子。经历了倒仓，声音虽然没有以前亮了，但是充满磁性的嗓音又有了另一番特色。他把以前背的东西全部翻出来唱，惊奇的发现他并没有将他们全部遗忘，只是多年未碰，记忆稍许模糊了而已，稍加复习也便清晰了。

说学逗唱，干好哪一门都不容易。张磊柳活出众，自是不用很担心唱，只是其他的他还是有些犯难。就这么一个人耗了一个星期，他终于耐不住去找师父了。

师父还和往常一样在书房里头，张磊推门进去站在师父跟前，“师父，我都听您的，我以后好好说相声！”

“哎！好儿子！”郭老师按住了想要起飞的身体，却没有管住表情，那模样截下来做表情包，必火啊！

自从张磊跟郭老师说要好好说相声以后，郭老师就着手准备张磊回归德云社的一切事宜，九字科扩招的事情都摆在了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