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折 孙媳妇儿来了

到天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程沅兮是被饿醒的。两个姑娘都是吃不惯饭店的，因为自助餐餐厅已经想给这两人扔进小黑屋了，原因是太能吃！于是她们后来就转战美食街了，所以这种饿的发懵的时刻最适合去扫街，从街头吃到街尾，再从街尾一路吃回家。

张磊是天津人，对小吃街最熟，北漂前在天津可是总跟朋友出去压马路，所以他带着大家去了作为津门十景之一的天津古文化街。街内有近百家店堂，皆是天津老字号，像狗不理包子、耳朵眼炸糕、熟梨糕、二嫂子煎饼果子等。

俩姑娘是玩儿high了，就像是被关在家里三天三夜刚被放出来的哈士奇一样，怎么拽都拽不住。张磊和杨淏翔都成了拎包的了，但是看着各自喜欢的姑娘，心里是既无奈又欢喜，两人竟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原本不熟悉的两个人，却在这场拎包之旅中成了好朋友。

吃的差不多了，也逛的差不多了，天也渐渐暗了下来。张磊和杨淏翔好不容易把各自的姑娘从一家古玩店里拖出来，其实要不是老板难搞，她们早就走了。从古文化街出来后，杨九郎将张磊他们送到家门口，就和李时暮去了酒店。

张爸爸和张妈妈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张磊看到他们就招呼了一声就帮着程沅兮拿行李。

“叔叔好！阿姨好！我叫程沅兮，真的很抱歉让您二位等了这么久……”她没想到张磊的父母会站在门口迎接他们，早知道就不逛什么小吃街了，她在担心会不会给他们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程沅兮的担心是多余的，张家二老知道小姑娘第一次来天津，到处逛逛看看也是应该的，总不能人家一来就给拘禁在家里吧，这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自个儿进了人贩子窝点了。张妈妈一件棉袄围上来将小姑娘裹了个结实，“闺女儿多穿点儿。”

其实她不冷，她贴了好多的暖宝宝在衣服里，这会儿都出汗了，但毕竟是妈妈的一番关怀，就冲这个，她也无法拒绝，甜甜一笑，“谢谢阿姨！”

张磊酸了，到底谁是他们亲生的啊？自家小姑娘一来就横刀夺了自己的宠爱，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啊！他也冷啊，“爸妈，我们快进去吧！天气那么冷，就别在外边儿冻着了。”

“瞧我！闺女儿，走！咱们进去！”张妈妈拉着程沅兮进了屋，只留下张爸爸和张磊两个人在原地面面相觑，张磊正在想“还是我爸疼我”的时候，张爸爸说了句“大小伙子了，这些东西就交给你处理了”也跟着进了屋，徒留张磊一个人在原地默默石化。他能有什么办法呢？搬吧！家里没别人儿能帮自己了！

“妈！小兮来了！”张妈妈冲厨房喊了句。

程沅兮整个人都是懵的，她还奇怪自己什么时候跟张磊一家这么熟了，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张家父母找到自己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了。不想了，肯定又是张磊搞的鬼！

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太太操着菜刀从厨房冲了出来，吓得程沅兮连忙躲在了张磊身后，这什么情况？她做了什么得罪人家老太太了？看把人家气得都要拿刀砍人了！

“奶奶！奶奶！您把刀放下！”张磊一只手护着身后的程沅兮，另一只手外撑在胸前挡住危险指数五颗星的奶奶。

“臭小子！我孙媳妇儿呢？你给藏哪儿了？！”刚刚听到儿媳妇说孙媳妇儿来了，怎么出来只见孙子不见孙媳妇呢？她有点生气。

张磊戳了戳小姑娘，提醒她他们之前约定——冒充他一天的女朋友。

“奶奶？”程沅兮楞了一下，扶着张磊的腰，从他背后探出个脑袋来，“奶奶好！”

“小兮？”听到程沅兮甜如沁蜜的声音后，喜笑颜开，将菜刀往张磊怀里一塞，这如同烫手山芋的菜刀差点让张磊给摔了，“来来来，到奶奶这边来。”

程沅兮应声走了过去，祖孙二人坐到了沙发上。奶奶的热情让程沅兮有点招架不住，同时心里暖暖的让她有点想哭，她头一次知道有祖母的感觉。如果说父母给她的感觉是黑暗中的一双手，那么祖母便是吹散了乌云的南风，太阳的温暖还有暖风的和煦重临阴郁世界，将那彻骨的寒冷驱散。

聊了一会儿，程沅兮闻到了一股焦糊的香味，只见张家奶奶跳起来喊了一句：“我的饼！！”急匆匆的就往厨房冲。程沅兮看看张磊，又看看怀里的这一堆零食，站起身收拾了一下就往厨房去了。

“阿姨，我来帮您。”程沅兮看到张妈妈手忙脚乱的，又看到砧板上没有切的菜，就洗了手，操起菜刀熟练地将菜给切了，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在外人看来，她好像无所不能，但其实拿出来能镇得住场子的只有曲艺和厨艺。看到这些配料，她大概就猜到张妈妈的菜单了，所以就提前将配料按照顺序摆好了。

随着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被端上桌，跨年夜宴席也就拉开了序幕。五个人围坐在桌子上举杯共饮，奶奶坐在正位上，程沅兮挨着她坐。三位长辈心情都特别好，尤其是张奶奶，程沅兮这姑娘她是打心眼儿里喜欢，人长得漂亮，嘴巴也甜，最关键的是会做饭，他这大孙子什么都好，就是嘴巴刁，挑食！她就单方面决定孙媳妇儿可以不漂亮但一定要会做饭。

“这是什么酒？味道太的独特了！”张磊抿了一口，尝到味道后一饮而尽。

“这酒的名字叫南枝，拣的白梅都是我爹爹自己栽种的，无毒无害纯天然。”程沅兮介绍道，“听说叔叔总咳嗽，又爱饮酒，就挑了南枝送给叔叔。”

她送出去的这坛南枝是父亲生前酿制的最后一坛，本来她是不想送出去的，但是她自己的南枝还欠点火候，所以只能挑它了，好酒有了好归宿，发挥了它的功效，那么它才有了存在的意义。

“还是闺女儿贴心！”这是张爸爸今天第七次夸程沅兮了。

“叔叔，您再说我可要当真了…”从进门被夸到现在的程沅兮都不好意思了，她明明没做什么啊，平白无故受这夸奖总是有些过意不去。

“爸，妈，平常也没见您二位夸我一句半句啊…”张磊委屈地嘟囔着。

“臭小子！你是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你说你要是个闺女儿该多好！”张妈妈怼起儿子来也是不讲情面啊，“你看看人家小兮多乖！小兮，小辫儿欺负你了，你就尽管跟我说，我帮你收拾他！”

“小辫儿？！”程沅兮心里咯噔一下，重点完全偏离，但当着大家的面儿不好直接问出来，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谢谢阿姨！磊磊哥哥对我也挺好的，没有欺负我，不过是我经常欺负他……”

“你欺负他，他估计偷着乐儿呢！”张妈妈哈哈大笑。

饭吃的差不多了，张奶奶一把抓住程沅兮，连珠炮似的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小兮是哪里人？多大啦？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什么时候可以出来吃个饭？家里兄弟姐妹几个？”

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吧？查户口似的询问差点没把程沅兮问懵了，好在她的听力水平在备考雅思的时候练出来了，“我是北京人，今年十八了，我是独生子女，爸爸是曲艺演员，妈妈是医生，但是他们都已经不在了，所以出来吃饭是不可能了…”

气氛一下子就僵了，还是程沅兮率先打破僵局，“没事儿，没事儿的，我都习惯了。虽然上天没有给我完整的家庭，但是我还是很感激命运了，至少我身体康健，而且还给了我一天能够尽孝膝前的机会，我真的没什么不知足的了。”

这顿饭吃完，程沅兮再也不是孑然一身，她拥有了奶奶，爸爸，妈妈，当然还有他们单方决定的张磊这个丈夫。她本来想帮着涮碗，但却被张奶奶拉着进了房间。

“小兮快过来先坐这儿，我去去就来！”

程沅兮看着张奶奶翻箱倒柜的，坐在椅子上呆呆出神，她还在想着刚刚张妈妈喊张磊的那声“小辫儿”。这到底是昵称比较普遍还是说张磊就是张云雷呢？还没想透，奶奶就回来了，还抱了一叠相册，程沅兮出手接了一下，还挺沉，“孙女儿来看看小辫儿小时候！”

张磊小时候？是哦！她认识他的时候，他才十二三岁，谁知道这些年有没有变化呢？真是天助她也！只要看了照片，那一切谜题也就迎刃而解了，“好啊！磊磊哥长得那么帅，小时候一定也特别漂亮！”

“他小时候才没有现在漂亮呢！”奶奶翻着相册，一张一张指给程沅兮看，她连年月日还有发生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呢！

程沅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每一张都仔细看过去，但都是九岁以前的照片了，除了脑后梳着的小辫儿相似之外，其他的真就看出来什么了。好不容易浮现出来的线索就要这么断了吗？她不死心的问，“奶奶，还有别的吗？”

“没有啦，小辫儿大一些就和他姐夫学艺去了，不在天津。”张奶奶整理着相册回答道。

“是学的相声吗？”程沅兮追问道。

“这个奶奶就不知道了，小兮想知道的话就自己去问小辫儿吧。”

程沅兮一直等奶奶睡着才掩门出来，她一直回想着和奶奶的对话，她决定亲自去问张磊。她上楼去敲张磊卧室的门，敲了半天都没人回应，发现门没锁就进去了。她一下就被房间的布置给吸引了，目光所及之处无一不是古色古香。她的眼睛像地雷侦察仪一般，每一寸地都没放过，最后目光落在了书案上的一个紫檀木盒上。

好奇心驱使着她的脚步，她知道乱动人家东西不好，但是她就看一眼，就一眼，保证不碰坏！轻轻走过去，掀开盖子，不过三秒，便猛地盖上。她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叫出声。

那是爹爹的东西，为什么会在他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