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举步维艰

　　既然事情已经变成了这样，只要继续往前走总不至于变得更糟，而现在，林意欢除了向前走也没有别的退路了，因为就在方才，她身后的岩石忽然移动过来，将她的退路堵死了。

　　好在虽然前路不知，但也并无凶险，林意欢走了许久也没遇上高手坐阵的情况，如果不算那些无人的空阵和那些不自量力的小妖的话，路上也是畅通无阻了。

　　问心专心地研究那张地形图给她指路，根本无暇顾及其它，林意欢也在专心听它分析路线，这时，苏一突然地道：“欢儿，有件事，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

　　林意欢的速度放慢了一些，以便能不顾此失彼地听问心和苏一说的话。谁知还没等到苏一的下篇，问心就先漰溃地大叫道：“这他妈谁画的图，这是哪儿，这他妈又是哪儿，神也认不出来啊！”

　　林意欢感觉得出来，问心其实在很早以前就处在漰溃的边缘了，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才死鸭子嘴硬撑到了现在。不过看起来，某条岔路口已经很敬职地充当了压垮骡子的那最后一根稻草了，问心现在连这图是谁画的都不记得了。林意欢抬眼看了看那根稻草，啊不，那个岔路口，不禁心想，神真的是看不懂的，起码之前青麒君和炽炎这两尊真神就没看懂，问心能凭借着惊为天人的识图和分析能力支持着她，从倒退的地方回到原地，又从原地走了这么远出来，一路上也实在是太难为它了。

　　深沉地权衡了一下，林意欢还是觉得自己先不要开口了吧。恰好这时，苏一絮絮地说起了话，林意欢便一边听着他说，一边在问心漰溃且卡壳得厉害地指导下继续前进了。

　　苏一先说了些别的，才道：“很多年以前，我做霰花派掌门的时候，曾经收过一个小弟子，我收他入门的时候，他大概只有十岁，乖巧，懂事，是我最喜爱的小徒弟。”

　　他说这些时，言语中不禁流露出那种欣然和怀念，深深地沉浸在其中。林意欢本来放慢的脚步突然一顿，她大概已经猜到苏一想对她说什么了，但是她却始终没说一句话，只是在静静地听着。

　　苏一终于讲完了那个小徒弟，转而道：“欢儿，这么说来对你确不公平。”顿了片刻，才又道：“欢儿，你知道师父为什么要收你为徒么？”

　　该来的还是来了，林意欢叹出一口气，淡然道：“知道啊。”

　　其实在九华阁知道尹常欢这个人的时候，她就有一点猜到了，只是还不确定。后来，她被凤千辰引到法阵困在里面，虽然她昏迷过去，一直不怎么清醒，可迷迷糊糊中还是听到了几次凤千辰和那个尹常欢的对话，不真切是不真切，说实话，她自己也觉得像做梦一样，而且还是一个很可笑的梦。但是，她也真的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才知道，原来苏一当初要收的徒弟根本不是她，她林意欢这么多年来不过是个别人的影子而已。

　　想想，实在很可笑。

　　苏一说完这些后，半晌不见林意欢有任何反应，焦急地解释道：“是我当时神识未清，又听见林老爷唤你的名字，便将你认成了我的小徒弟、欢儿，但是欢儿，我……我……”

　　林意欢已经不知道他的“欢儿”是在叫谁了，姑且就认为是在叫她了。一边在问心卡壳得更厉害的指导下继续慢慢走，一边哈哈地朗声笑道：“师父，原来你一路上都在担心这个呀，那你之前对我说的‘对不起’不会也是为了这个吧？其实，师父完全不用担心这个，也不用为了这个向我道歉，师父向徒弟道歉，说出去还让人以为我有多大逆不道，哈哈哈哈……”

　　察觉到苏一被她一串并不怎么诚心的笑声砸懵了，林意欢这才赶紧收住了笑，干咳一声，正色道：“师父，我说真的，不管你是不是拿我当徒弟看，还是把我当成别的谁，在我心里，我师父这个位子除了你没人能……”

　　问心冷不丁道：“那柳肃言呢？我没记错的话，他可是你师尊啊，你这逆徒。”

　　林意欢顿时觉得脸上发烫了，胡乱哼哼道：“谁说叫了他师尊他就得是我师尊了，我可一直把他当我好兄弟的……他、他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喂你们……”

　　问心和苏一同时道：“我怎么就那么不相信你呢。”“欢儿，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师尊，你这样做不好吧。”

　　同时被好友和最敬重的师父质疑她的品德问题，问心不必多说，苏一虽然语气并不如何严厉，可从他这个师父的嘴里说出来，林意欢就更无地自容了。

　　尽管无地自容，可路还是得分析得走的，不然她从现在走到年底也走不出去，林意欢都在想她是不是太放松了一点儿。不过这样也好。虽然之前的确是被郑肃寂那三两句话给唬住了，懵了也慌了好一阵，但现在被苏一和问心两个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几句之后，她反而彻底冷静下来了。也只有冷静下来，她才会想到，其实以郑肃寂的为人，他想那么做早就做了，何苦等到今日，他那么说不过是一时的气话，而不那么做却是心里的执念在作怪，因为他一直想要的，不过是“小七”的一句原谅，而不是什么都不记得的柳肃言。

　　问心被那地形图搞得头昏脑胀，说一句就要卡上老半天用嗯嗯啊啊来代替，好在经过那个岔路口后，路就只有一条了，选也没得选。林意欢也不知道问心在纠结什么，总不可能是在想接着往前走还是往后退的问题，所以只能是还在给自己找场子的问题了，毕竟它当初大言不惭的时候，可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这一张地形图逼到崩溃如现在。

　　林意欢本着身有绝世好友的觉悟，明智地选择了不开口嘲……打扰它，一路上相当安静。苏一因为魂体虚弱，也继续在那小荷包里休息了，林意欢不好一直拿着小荷包在手里，于是又放回衣服里。不过一会儿，小荷包在她衣服里轻轻一动，苏一道：“小心前面，前面有打斗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