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师尊饮酒

　　上官肃心伸手去摸了摸她脖颈，突然一把捏开了她的嘴巴，她疼得“啊啊”叫了几声，一口血又从她嘴里冒出来，流到她下巴尖上嗒嗒地往下滴。

　　昏黄的烛灯下，只能看见她嘴里满满的血水，那条舌头却不见了。

　　上官肃心又在她胳膊和腿上按了按，她怕是木然了，连“啊啊”的叫声也没有了。

　　姜肃离的舌头被人连根拔起，胳膊和腿上的骨头被人一寸一寸打断捏碎，她尚能算得上好的上半身躯干上也和冯肃君身上一样，充满了深深的**。

　　她被带回了那家客栈里就一直目光呆滞地睁着，尚能动弹的脖子僵直地枕在枕头上，一动不动。

　　那晚过后第二天天刚刚亮的时候，冯肃君就醒了过来。

　　上官肃心问他为何突然来太湖，他目光凝滞一阵后，虚虚地咳喘着说话：“那日，我本在玄武殿中处理事情，殿外一丝魔气恍然而过。我担心魔族余孽潜进擎顶山作祟，便一路循着那魔气，追了过来。”

　　上官肃心：“那你这一身的伤是怎么回事？”

　　他低头道：“我不曾设防，中计了！”

　　魔族如今屡屡在人间作祟，又如此大肆猖狂，恐怕是要有些大动作了。

　　屋里静了一阵，上官肃心忽道：“姜肃离是跟你一块来的？半死不活地伤成那样，你们走散了吗？”

　　冯肃君抬头疑惑地看着上官肃心：“我是一个人来的，来时并未见过姜师妹呀！姜师妹她怎么了？”

　　上官肃心看他掀开被子要下地，过去扶住他，道：“你也算幸运了。姜肃离一辈子嘴上不饶人，这回恐怕她以后连说话都不能了，下半辈子都要躺在床上度过了。”

　　“她舌头被人拔了，手脚都被人打断了！”

　　太湖的事，一时半会儿恐怕难有眉目了。来了才不到一月的时间，就重伤了两个人，遣送这二人回山门治伤是小，怕只怕，魔族近几日真要卷土重来，再挑起一场人魔大战。

　　还是回山吧，这么大的事，总该向郑肃寂这个掌门汇报汇报好好商议一番，做做应对之策。

　　上官肃心今日有些愁眉不展心不在焉的，柳肃言陪他坐在一张桌上，他酒盅拿在手上绕来绕去。

　　林意欢和司徒璟瑶吴景轩还有其他几个弟子坐一桌，闷闷地叹着气也提不起来兴致。

　　吴景轩嘿嘿笑着开了个头：“璟瑶师弟，林师妹，别闷闷不乐嘛，是饭菜不合胃口还是茶水味道不好啊？要不我帮你们再点两样？”

　　林意欢怜悯地看他：“吴师兄，别撑着了！”

　　“撑？我能撑什么呀？哦，你是说我师尊的事啊。嗨，他整天叫我抄书抄书的，我巴不得他病一回呢！”

　　他眼睛眨了眨，忽起身往厨房方向走，大声道：“你们不要算了，我自己去要！”

　　其实在座这几位又何尝不知，他夜里陪在昏睡不醒的冯肃君床前，在上官肃心面前哭过多少回。

　　他从来都只是不喜欢冯肃君总让他去抄书抄书抄书，但他不恨冯肃君。他知道冯肃君是为了他好。哼，抄书，冯肃君罚他唯一的罚法就是抄书，其真正的原因他一早就清楚了--冯肃君下不去手。

　　打从他记事起他就在清霜宫里了，听清霜宫的人说他是被他师祖也就是冯肃君的师父在乱坟岗上捡回来的，冯肃君虽然那时不太喜欢他，却倒也把他带在身边养大了。

　　记忆中，冯肃君很少笑，仅有的几次也还是在他三四岁时记忆很模糊的时候。渐渐长大后，无论他怎么努力，冯肃君都再也没有在他面前展露过笑容。

　　林意欢望吴景轩背影看了一阵，身后上官肃心说道：“千疮百孔？我倒想起来我们清霜宫以前有个人善于用毒，只因落选宫主，便醉心制毒，后来他研究出来一种邪术，以自身为代价将奇毒蕴于丹府之中，便可用毒于无形杀人于无形。他后来因为用活人做验，被那一代的掌门废了金丹，囚禁起来。他的那些邪书也就被当场焚毁，残留下来的几本封在清霜宫密室里，按理来说只有宫主才能开启密室的门，没有宫主的解印术法，那扇门绝不可能打开！”

　　柳肃言望他一眼：“嗯！”伸手去拿了桌上的一盅酒，一口喝下去又面不改色地把酒盅放回桌上。

　　想想之前柳静涵似乎是滴酒不沾来着，反正是从没见过她喝酒。柳肃言既然是她一手带大的，那么理应--

　　上官肃心伸手去拦了也没拦住，便收手回来：“嗯什么嗯呀？我说的是真的，那人拿活人做验，人死之后身上便留下孔洞，听说是毒虫撕咬成的。”

　　然后，他就手下偷偷地又把柳肃言放桌上的酒盅重新斟满了。

　　柳肃言果如他所期，又将那酒盅拿了起来，却不着急着喝，而是看着他又“嗯”了一声，才将其饮下。

　　滴酒不沾？

　　上官肃心将自己面前的酒盅拿起来一饮而下，哐地放在桌上：“嗯嗯嗯，你就知道嗯！”

　　他这次没再偷偷给柳肃言斟酒了，反倒是柳肃言喝完那一盅后，拿起酒壶自己倒了一盅。

　　柳肃言正要拿起来喝，上官肃心一手上去抓住他拿着酒盅的手，笑嘻嘻道：“师弟，想不到你酒量还不错嘛。可以呀，师兄都没看出来！光是喝酒就太没意思，师兄带你玩儿点别的？”

　　柳肃言看着他，点头：“嗯！”

　　玩儿当然要玩儿点简单又能灌人的了，比如……划拳。柳肃言刚学的，且不论他之前见没见过，光是现在学没学会这一点，就足够上官肃心这个自认为是划拳猜酒界个中高手的人捡个漏，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给灌趴下。

　　上官肃心一脚踩凳子上，“哥俩好啊，六六六”地喊欢了，可柳肃言除了出个手对一对他，一个字都不说。

　　铁打的桌椅流水的坛呐，这酒是一坛一坛接一坛地上，柳肃言是一小盅一小盅地喝，上官肃心是输了喝赢了更要喝。

　　林意欢站他俩旁边看着，眼皮一直跳啊跳的，真怕那酒把他俩都喝昏了，运气要是不好，就直接上阎王殿报到去了。

　　她扯扯身边司徒璟瑶的衣裳袖子，司徒璟瑶只顾一脸忧心地望着柳肃言。他身旁那几位还吆喝着给上官肃心喝彩呢。

　　终于，上官肃心成功完成他的目标，成功地把他……自己给灌倒了。

　　那几个弟子前呼后拥地搀着他，走过林意欢的时候，他头抬起来哭丧着脸说：“你那师尊，怎么这么能喝啊？光喝，不醉呀？我……我扛不住了，头晕，晕～”

　　那几个弟子“哎哎”地答应着，搀着他往楼上房间里去了。

　　林意欢转身过来看柳肃言时，柳肃言正直挺挺地坐着，一手扶膝一手拿酒盅往嘴边送。

　　简直神一样的酒量呀！

　　第二天早上要动身回擎顶山，上官肃心哼哼哼地从客栈出来，一边砸头一边嚷嚷着“头疼，头疼”。

　　可等柳肃言出来……那哪里像是个喝过三四坛子酒的人？都说醉酒的人脸会红，可柳肃言这脸非但不红怎么还比昨天喝酒之前白了呢？

　　那些所谓步履踉跄，酒后失言呢？

　　都TM喂狗了！？

　　柳肃言行至客栈门口却怔住了，眼睛望着街前缓慢地一眨一眨。

　　街上有个十六七岁的女子正蹲身在一个小男孩面前，那小男孩拿手背揉着眼睛，哭得很伤心，那女子拿着一块糕点在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