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炎是一路飘飘然回到自己的寝室的。
成功了?!她把这个万年不改主意的大冰块司马懿说动了……女孩兴奋地咬了下手指尖,真的,真的,真的,他同意了!
“暗洛,你说炎儿她……”司马炎是一路哼着小曲的,可司马懿脸上的忧愁丝毫不解,暗洛是意念实体化的产物,此时此刻,那匹狼正用它幽深的眸子直视着主人,尽管它还不具备言语的能力。它用目光说的是:司马炎从来都不在你的控制范围之内。
从来不在。如果暗洛会说话,那么它一定会重重地咬这四个字。
可不是么,当然,她不在。司马懿捋着狼颈间身上墨色的毛,自嘲地苦笑了一下。正因为他和这个女孩本质上没有任何关系,司马炎的存在才一直没有外传。
两人不过是模样有些相像,所以才顺理成章的称作“父女”,瞒天过海,一拖就是四年。
禁锢了四年的小家伙要长大了。司马懿站起来,无心再去品手中的茶。司马炎已经十四岁了,不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再瞒,也瞒不了多久,所以,就随她自己的意愿罢了。
暗洛接受着主人一波又一波如潮水般的忧虑,因为精神相连,它希望自己也能帮司马懿消化一点悲伤。可对方已经拿开了手,貌似只想一个人静静,暗洛化作暗影,萦绕在他身旁。
“没有为什么。或者可以解释成,就像父亲你不想当个女孩子一样。”
在这个家族里,只有司马炎敢这么和他说话,即使因此被罚跪无数次,她也依然这么倔强。司马炎说话从来都开门见山,不想就是不想,说不干就不干,从来都不怎么畏惧自己比她强大太多。
如果我和她是同辈人呢?每次和她谈完话,司马懿都会这么问自己,司马炎对他的流露出来的不是一种女儿对父亲的尊敬,而像是游侠与自己的对手互相表现的尊重与敬重。
你到底是谁呢?
随着炎儿的长大,他越发觉得这女孩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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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退役了呢,保重。”阴暗的小屋内,司马炎终于褪下自己那件斗篷,郑重其事地掸去那上面的灰尘,“按司马懿的说法……我终于可以有一个全新的身份啦。”
只要不在他本人面前,她一向都直呼父亲的名字。
四年了,女孩嘴角挂了一丝微笑,她终于有机会好好逛一下自己的家。终于不用整日被禁足于此了。
十岁那年的事她还记忆犹新,因为误入禁地而坠入寒潭,她身体就一直不好,因此也就成了司马懿“软禁”她的理由。四年了,怎么着也该好了吧。她真的想即刻出发去拜访一下自己当年失足坠入的地方,看看那里有没有父亲说的那么天花乱坠,那么恐怖离奇。
她记得当时司马懿坐在床头,给她讲了一下午的故事,她从小时候怎么淘气说起,细到她在哪一年春天折了哪棵树上的哪一枝桃花。
一句话里一个“炎儿”,叫得分外亲切。
她现在还能大致复述下来。但尽管当时讲故事的那个人把话说得极逼真,她还是觉得,自己小时候,不应该是那样的,也不可能是那样的。
严格来算,她只有四年的记忆。
剩下的十年,都是迷题。
只是今天,她的人设,又要修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