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尘逐管弦（24）

“你别说了……”江澄暗自握紧了拳，双眸仿佛有烈火燃烧。这何尝不是他心中的痛？

　　“我说错了吗？你敢做却不敢认吗？”蓝思邈定定地望着他，目光里了无生趣，好像下一刻就要死去。

　　“江澄。”蓝思邈的语气平静下来，手背拼命揉着眼里的泪，“我们都是一样恶劣的人。我都可以不计较你我之间的血海深仇，你却要为了旁人的性命来质问我，你的心是铁打的吗？你到底有没有心？”

　　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江澄索性转过身不再看她，只缓缓道：“你该知道，论辈分，你得叫我一声江叔叔，我大你十二岁。”

　　“即便你是我父辈的人又如何？我都不在意这些，难道你还怕旁人的言论吗？”

　　言罢，蓝思邈又扯着嘴皮子笑了一下，道：“哦，也对，你确实是怕这个。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跟魏无羡分道扬镳。好好的云梦双杰，到底是谁先背弃谁的啊？

　　“你一直觉得魏无羡欠你的，可是他欠你的，都拿命去还了。但凡你江宗主对魏无羡态度好一点，在外人面前表现得你们的联盟坚不可摧一点，云梦双杰绝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江澄，你拿什么去还魏无羡？”

　　年少的傲骨，轻许的诺言，密不可分的挚友，在一次次现实碰撞之下越走越远，怨谁？

　　怨谁都无用了。

　　蓝思邈绕到江澄面前，双手捧起他的脸，满目悲戚的道：“江澄，我们能不能不要顾虑那么多？纵使我万般卑劣，唯深情不缺。我心悦你，想分分秒秒看见你，想和你岁岁长相见……你到底，是怎样看我的？”

　　喉结上下滚动，江澄哑着嗓子道：“……晚了。”

　　猛地甩开他的脸，蓝思邈破口大骂：“你他妈倒是说清楚啊！到底是什么晚了哪里晚了？！你这个王八蛋，不喜欢我就直说，干什么还要找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来伤我的心……”

　　骂着骂着，眼泪不争气的往外涌，手心手背擦得全是泪也没擦干净，眼睛疼得快要睁不开了。

　　“不是……”不是不喜欢，只是太迟而已。江澄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蓝思邈捂着眼睛，哽咽道：“我不勉强你。你要是真的不喜欢我，那你就走，最好走得干干净净！我睁开眼的时候不想再看见你！”

　　下唇咬出了血，江澄终是没有停留，转身便走。

　　蓝思邈捂着眼，泪却越涌越多，脸上像是被盐水泡过一般，浸得生疼，“妈的……还真走啊。脚步声都不掩盖一下的。”

　　用力揉了揉眼睛，看什么都是模糊的虚影，那道身长玉立的紫衣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影影绰绰，染上了几分暖意，却做出了让人心寒的举动。他已行至前方，甩了她好远。

　　也罢，也罢。这是你逼我的。

　　蓝思邈闭上眼，心中没由来的一片宁静。

　　头顶乌云翻涌，几道狰狞的闪电破开天幕。

　　江澄觉得自己的腿仿佛灌了铅一样沉重，不然为什么每走一步，都像要断了一样钻心的疼？

　　可他不能回头。

　　身后传来巨大的落水声。

　　心中一慌，遍体生寒。他倏然回首望去。

　　空空荡荡的岸堤，哪里还有那道藕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