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辰去（26）

聂明玦一掌将灵力停滞的蓝思邈掀出门外，砸在冰冷的雨夜中，溅起一幕水花。

　　鲜血自口中溢出，心肝脾肺肾简直疼得要错位了。蓝思邈仰躺在泥泞中，缓缓缩成一团，昏沉阖眼。

　　意识浮浮沉沉，仿佛死水一般沉寂，又好像沸水一般翻腾。

　　好疼。丹田仿佛被烧灼一般的疼。

　　“阿浔！”江澄在庙内，被温宁压着，无法去到她身边，只能焦急地大喊。

　　阴暗的雨幕中，她好像一块浮木，时而上浮，时而下沉。

　　染血的手颤抖着自怀中摸出一样东西，食指轻颤颤一勾，却仿佛用尽了她仅剩的力气。

　　一道浅蓝色的卷云纹焰火在灰白的天幕中炸开。

　　她重重跌倒在毫无温度的雨水中。

　　她是不是快要死了？如果死了可以见到爹爹和娘亲，那就请鬼差快点带走她吧……

　　“阿浔！我来晚了……”恍惚中，一道紫衣身影揽她入怀，那人的声音微喘，好像在发热，浑身都很温暖。

　　是……江澄吗？蓝思邈张张嘴，鲜血争先恐后往外涌。

　　她看不见他的脸。

　　如果能看见就好了。她可以故作轻松地对他咧嘴一笑，说我没事，不要担心。

　　脖子一歪，她终是昏了过去。

　　思绪如一团飞絮，又紧又乱。蓝思邈感觉自己回到了桃花纷飞的三月。她在树下埋了一坛桃花酒，如今已十几年了，应该很浓烈甘醇了吧？

　　还有粉羽银铃，终究没有送到阿苑手上呢。

　　还有魏无羡。喜欢他的那份心情，也终究该放下了……

　　周围白茫茫的一片，路似乎没有尽头。她走啊走，走啊走，身处光明，却被这光刺得遍体鳞伤，倒不如置身地狱。

　　嗯？那个是……粉紫色的莲花？

　　她伸出手，轻触花蕊，指尖却传来一阵刺痛。食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撕裂、腐烂，再蔓延到整个手掌，蓝思邈甚至能听见皮肉绽开，被撕碎的声音。

　　十指连心，真的好疼好疼。

　　“阿浔。”一方天地中，白衣的女子信步走近，袖口绣着殷红似血的炎阳烈焰纹。

　　“呜……姑姑！”蓝思邈泪眼婆娑，一个猛扑紧紧抱住温情。

　　在熟悉的味道里，似乎全身心都能放松下来。

　　温情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如果累了的话，就休息一下吧。”

　　“姑姑……我算是报仇了吗？”虽然金光瑶不是她亲手杀的。

　　温情莞尔一笑，“是的，阿浔做得很好。可是，你真的是阿浔吗？”

　　蓝思邈心中咯噔一下。

　　下一瞬，她猛地推开温情，摇摇头道：“你不是姑姑？”

　　温情步步逼近，蓝思邈步步后退。视野如云如雾，飘飘荡荡，只听得温情叹息道：“阿浔……是个很温柔的孩子，是不会滥杀无辜的。”

　　失望和痛心的目光定定地望着她，那神色太悲悯，不知是在可怜谁。蓝思邈只觉得好像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阿浔，你终究还是迷路了。”

　　“我……”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你的初心是什么？你复仇的对象，又该是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和金光瑶有什么两样？”

　　蓝思邈连连摇头，“不是……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