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若水。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咱们能换本书么?天天听这个你也不嫌烦。”
薛洋将手中的书一抛,那本饱经风霜的《道德经》便被扔到身后草堆里去了。
晓星尘委屈巴巴:“哥哥,你答应了要给我讲这个的。”
薛洋抱臂,无赖道:“有吗?”
晓星尘抿了抿唇,忽而轻笑道:“没有。”
听见那声轻笑,薛洋便侧首去看晓星尘。
两人对坐着,脚下及四周是无边的野草。一片绿意盎然中,晓星尘端正地跪坐着,一拢白衣,朴素而又灵气,斑驳阳光从树缝中倾泻而下,在他身上印上细碎的光影。
此时的晓星尘,脸上稚气未脱,约摸十五六岁,可谓“肤白貌美”。
薛洋身着万古不变的黑衣,双手慵懒地枕在脑后,惬意地倚在身后的歪脖子树上。
大概这就是,岁月静好,你我无恙。
一片叶轻轻飘落在薛洋头顶。
他本人自然是看不到的,但晓星尘却瞧见了,他起身走近,将那片顽皮的叶子拈了下来。
晓星尘身上无端有一股清雅的檀香。
薛洋眯了眯眼,“唔”了一声,尽显慵懒,在晓星尘听来竟有一种撒娇的意味。
自记事以来,他的“哥哥”就一直吊儿郎当的,又凶又无赖,还老是吓唬人,虽然不是对他,但他总能从对方的言行举止中听出一股子恶趣味。
而此刻的哥哥,竟意外地乖顺可爱。
薛洋懒洋洋地笑起来:“多谢啦,小粽子。”
“……”好吧,一切都是他晓星尘的错觉。
说起“哥哥”和“小粽子”这两个特别的称谓,那可就要追溯到很久以前了。
十六年前,薛洋在一片草地上醒来,四周是重重青山与潺潺流水,手边躺着两把剑,一名“降灾”,通体血气;一名“霜华”,通体无暇。
他支起身子,脑袋是炸裂一般的疼。
他晃了晃脑袋,抱起那两柄剑,好像有刺痛的感觉从心口和指尖蔓延开来。
他脱下手套,依旧是九指,干净如玉,并无不妥。胸口也没有伤口,但是为什么这么疼呢?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霜华”不是他的佩剑,他记得;十恶不赦薛成美,他亦记得。
不过,为什么霜华会他手上?
霜华的主人……此刻又在哪里呢?
这个问题在一个月后得到了答案。
一个月里,薛洋摸清了当前的情况。
譬如,这里是青州地界,与夔州隔着十万八千里。再譬如,这里没有几个修仙人士。
于是万般无奈的小流氓薛洋只好……做起了卖鱼的勾当。
嗯?你问他为什么不去掀摊子?你问他汤圆不甜还给不给钱?
薛洋的内心只想说,真的是操翻了鬼。
青州民风剽悍,你来我往都是热心肠,遇到走尸凶尸之类的,一群人拿着板砖就暴打走尸为正义而战了。
久而久之,有点脑子高阶凶尸都不敢轻易路过此地,毕竟,就算凶尸不死不灭,也害怕与一波又一波无脑的糙汉干架。
阿弥陀佛,能躲则躲吧。
是以,薛洋的流氓本色也不敢轻易显露……要是一不小心威胁了谁,一群糙汉就拿着板砖和大钢叉黑压压地冲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