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将剑穗勾在指尖,他笑的时候,小虎牙将一身邪气隐藏得滴水不漏。
他压低了嗓音,道:“这位道长,我看这小东西倒是很适合你,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便将此物赠予道长吧。”
感觉到剑穗的流苏又躺回了掌心,痒痒的,像风敲竹。晓星尘思量一瞬,道:“那我便收下了。”
言罢,他解下背上霜华,摸索着要将穗子系上,却听得薛洋道:“我来吧。”
这是薛洋第二次为晓星辰系上剑穗了,他看着那个小穗子,心中感慨万千。
薛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露出一个诚挚的笑,虽然他知道晓星尘看不见。他撒娇道:“道长,我想喝水啦。”
晓星尘道:“你且等等。”他在薛洋的注视下起了身,倒了一碗清水,递到薛洋面前。
薛洋眨了眨眼睛,那里面像是有数不尽的星辰。他道:“多谢啦,道长。”
晓星尘听他两次喊“道长”,尾音都微微上翘,好似一个撒娇的孩子在要糖吃。他道:“这位小友,如何称呼?”
薛洋将空碗放置在桌上,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柩溜进来,在他脸颊的轮廓线镀上一层金色暖光,映得他眸子越发明亮,越发星海泛滥。
但晓星尘什么也看不见。
薛洋笑嘻嘻答道:“我?我字友善,道长就叫我小友吧。”
晓星尘猜想他大约是不愿告知姓名,也没细问,只道:“此处很安全,你可放心养伤。”
薛洋乖乖点头,道:“小友一定乖乖养伤。”
晓星尘轻笑一声。
于是,义城三人组又开始了没羞没臊(划)平淡且真的生活。
薛洋伤还没好,只能躺在床上,阿菁也不太想搭理他,一直觉得他是个坏东西讨厌鬼。两人每日便互相嫌弃两看生厌地等着晓星尘回家。
抛开“薛洋”这个身份,他也不过是一个不及弱冠的少年郎罢了。
他想同晓星尘、小瞎子一起,度过这余生漫长而安稳的岁月。三个人都要好好的。
所以他抛弃“薛洋”这个身份的同时,也抛弃了“成美”这个字。
他不是君子,不会成人之美,也没有人来成他的美。
那就叫“友善”吧。
友善,有善。
他心里难得的善良,仅留给了那个叫晓星尘的白衣道长啊。
夜色渐浓,他躺在床上,似乎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嘴角上扬。
晓星尘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将一颗饴糖放在离薛洋最近的桌边。
他要是醒来,一眼就能望见。
阿菁也早就睡下了,晓星尘将饴糖放在她枕边,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单薄的身躯上。
他走了几步,回过头,嘴角带着淡笑。
今夜月明星稀,朦胧的月光泽被大地,将他的一袭白衣映照得越发仙风道骨,好看至极,若是他眼睛未损,此刻也必是眉眼温柔,惊艳岁月的。
“晚安。”这句话是他说给风听的。
今夜月明星稀。
但其实已不需要什么星星了,晓星尘已然就是尘世里,最明亮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