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壹

天色渐晚。

　　一条羊肠小径，两旁草木葱茏。远处有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相伴走来。

　　矮小身影是个小姑娘，一袭绿衫，灵秀俏皮，一双白瞳略显不美。高的是个白袍道长，背负长剑，臂挽拂尘，白绫覆眼，下巴清雅俊秀，面容削瘦。

　　少女手里握着一寸竹竿，在地面上敲敲打打，但行走时如同脚下生风，丝毫不觉有障。

　　她面容带笑，眯着眼不知在跟那白袍道长说些什么，引得那道长抿唇轻笑。

　　忽然，少女“啊”了一声。白袍道长立刻问道：“怎么了？”

　　少女道：“哎，没什么，脚崴了一下。”

　　她刚才随眼一扫，看到了一个黑色人影，躺在丛生的杂草里。

　　少女明显不欲让白袍道长发现这个人，催促道：“走吧走吧，到前面那个什么城去歇脚，我累死啦！”

　　白袍道长问道：“你不是脚崴了？要不要我背你。”

　　少女喜出望外，竹竿打得砰砰响：“要要要！”白袍道长笑着把背转向她，单膝跪地。少女正要扑上来，忽然，道长站起身，按住她，凝神道：“有血腥气。”

　　少女的鼻子里也闻到了若有若无的一股淡淡血腥味道，但夜风吹拂，时弱时现。她装糊涂道：“有吗？我怎么没闻到？是这附近哪里在杀猪宰羊？”

　　话音刚落，就像天要和她作对一般，草丛里的那个人咳了一声。

　　虽然是极其微弱的一声，但逃不过白袍道长的耳目，他立刻辨出了方向，踏入草丛，在那人身边蹲了下来。

　　少女见还是被他发现了，跺了跺脚，装着一路摸索过去，道：“怎么啦？”

　　白袍道长在给那人把脉，道：“有个人躺在这里。”

　　少女道：“怪不得这么大血腥味。他是不是死了呀？我们要不要挖个坑把他埋了？”

　　死人当然比活人的麻烦少一点，所以少女迫不及待地盼着这个人死了。白袍道长却道：“还没死呢，只是受了很重的伤。”

　　略一思索，他轻手轻脚地把地上那人背了起来。

　　少女见原本是自己的位置被一个浑身血污的臭男人占了，说好的背她进城也黄了，撅起了嘴，竹竿在地上猛戳几个深洞。

　　但她知道这个人白袍道长是非救不可的，不好抱怨。两人回到路上，沿着道继续走。

　　道路尽头，义城巍巍地耸立在此。

　　方才那黑衣郎躺着的地方，齐腰高的杂草被压弯了腰，只留下一滩发黑发紫的血迹。

　　而就在三人离开后不久，正西方向的草丛里，也传来一声轻咳。

　　只是这一次，没有白衣道长来救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