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陆拾柒

霍雨浩离开许久了。

　　唐舞麟做了一个梦。

　　.

　　梦中似乎有人模糊不清地嘶吼着什么，嗓音因为过分用力而沙哑，拼尽全力吼出的话却成为了风中被残忍撕裂的破帛，无声得悲哀。那人浓烈的绝望将那一方空间染成了不见天日的黑。

　　唐舞麟对此不置一词。他也不知道他为何会这样，但他只安静地看着。

　　——他安静地从上帝视角沉默而冷漠地注视着。

　　许久，那人似乎是成了行尸走肉般，他的面容唐舞麟看不真切，但却隐约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死气沉沉。

　　哀莫大于心死。

　　唐舞麟莫名想起这句古语。

　　眼前视野变幻，再次呈现在他眼前的，是霍雨浩的脸。

　　这个“霍雨浩”似乎长大了不少，身形容貌皆已是成年人的模样了。

　　唐舞麟一时呆住了。

　　“霍雨浩”牵着一旁粉蓝发粉蓝眸的绝**子的手，面带温和微笑，那如长辈看待优秀后辈般欣慰的神色令他陌生极了，他忍不住开口道：“雨浩……”

　　“没大没小，要叫姐夫！”唐舞桐用纤指点了点他的额头，佯怒道。

　　“霍雨浩”无奈道：“桐桐，别吓到小孩子了。”

　　他继而微笑道：“舞麟，欢迎回归……”

　　回归？什么回归？

　　唐舞麟头脑发胀，脑袋里一团乱麻。他嘴唇翕动开合，却像是失智了般全然不知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一字一顿，胡言乱语着。

　　“你是，姐姐？”

　　“怎么啦，离开这么久，连姐姐都不认识啦？”唐舞桐掩唇轻笑。

　　“你怎么能……”

　　“怎么能，和他在一起？”

　　唐舞桐脸上娇俏的笑意僵住了。

　　她敛起了笑容。

　　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她睁圆了杏眼，“……麟麟？”

　　唐舞麟攥紧了拳，神色冷漠至极。

　　这是假的……

　　他咬牙切齿地悲哀想着。

　　“你是……假的！！”

　　“你不是麟麟——你把麟麟藏哪儿去了？！”唐舞桐愤怒地提起黄金龙枪，冲上去就欲与他战斗。

　　这话语如同当头棒喝，唐舞麟瞬间蒙了。

　　我是假的……？

　　不对，这把黄金龙枪不应该已经被开刃了吗？它不应该在我这里吗？

　　还有雨浩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桐桐！”

　　——是霍雨浩拦住了她。

　　唐舞麟眼中燃起一丝希冀。

　　“雨浩，你不会不记得我吧？我……”

　　我是王凌啊……

但此时霍雨浩脸上却只剩下了寒意。他眼眸中闪烁着湛然神光，冷声道：“让我来。”

　　唐舞麟探出的手指僵在了半空中。

　　这……什么意思？

　　全乱了……

　　不应该这样的，不会的。

　　他慌忙向自己解释，拼命压抑内心深处的绝望。

　　然而事实打破了他的幻想。

　　一柄冰蓝色的刀刺穿了他的胸膛。

　　——冰雪女神的叹息，傲雪刀。

　　“多说无益。”霍雨浩冷冷道，“杀了你，再去找真正的舞麟好了。”

　　唐舞麟悲哀的看着他绝情的神色，一张口就有血沫涌出。

　　他呢喃着：“为什么呢……”

　　霍雨浩一声嗤笑，“像你这样的渣|滓，不配知道。”

　　“早听闻岳父大人说会有界外的不速之客到来，想必你就是其中之一了吧。”

　　“你的想法倒是不错，想伪装成舞麟，然后混入内部吗？”

　　“桐桐，走吧。继续去找舞麟。”

　　霍雨浩最后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嘲弄与冷淡。

　　“好。”唐舞桐点了点头，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唐舞麟于是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远，终于支撑不住，沉重地倒在了地上。

　　他无意识地垂眸盯着某处，眼神里有着渐渐沉寂的痛苦与挣扎。

　　伴随着两人的消失，周围的环境似乎扭曲了起来，光线似乎在诡异地弯折，呈现出生硬的弧度，触目惊心。

　　顿了顿，似乎又有声音从九天之外传来了，虚无缥缈得甚至让人觉得幻听了。

　　“哥……哥……”

　　恍惚间，他听见了古月娜带着哭腔的慌乱声音。

　　“哥哥你醒醒……别这样……”

　　“哥哥你别吓我……”

　　“哥哥哥哥哥哥……”

　　“娜娜，你怎么不认为我是……‘界外生物’？”唐舞麟挣扎着强行收拢快要消散的意识，勉强问道。

　　“什么‘界外生物’？”古月娜愣了愣。

　　“……”唐舞麟机械木讷地移动着眼珠，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罢了，也没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被好兄弟杀了而已。

　　真的，没什么。

　　唐舞麟低低地笑了。

　　“哥哥！你怎么就突然消失了呢？”古月娜虽然不懂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却还是以大事为重，焦急道：“多情斗罗和无情斗罗的武魂融合技时限只有三天，现在就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刚才召开紧急会议你也不去参加，史莱克派人来却到处都找不到你，现在军方已经开始对你有些不满了……”

　　“娜娜，别说了。”唐舞麟轻声疲惫地道。

　　“……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