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之梦

午夜，天上的星鹊已然消失，只剩下一片漆黑如墨的暗色，恍惚望去，便会迷了心神。

是已，灯光通明的府邸，一身素白的男人对着祠堂里的一排排碑位拜了又拜，将香插入鼎具中，方才迟迟转身。

他看向眼前的老者，一大把白花花的胡子，白色的长眉，像是位老仙人。但其腰间挂着个铜葫芦，神态呈现醉色，从外面一直嚷到了这儿。

他是如何进来，又是怎么没让人发现的，都不得而知。

“来了这么久，不知阁下是何人？”白衣男子声音清冷，透着没有世俗的纯净，他的指腹有意无意地拂过腕间的红绳，绳上的铃儿在寂静的夜里清脆作响。

那老者开口便是一口地方话，活像个醉汉，“今夕何夕，一年又一年，时与轮回，朝朝暮暮，声声念，日日思，何苦几多愁情啊！”说罢，拿起葫芦，仰天灌了一口烈酒，酒水顺着他的颚往下流，打湿破烂的衣襟，随后将葫芦往腰边一扣，继续不言不语道，“好酒！哈哈！梦回千年以溯，阅了历史文书，叹几许，到最后，星星坠了，梦也成了真。”

男人有了几分兴然，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瓷瓶，没一个拳头大小。他将瓷瓶扔给那老者，道:“既然您喜爱酒，那便尝尝我亲自酿的千江玉，也帮我品品这酒，比得上您那春头醉否？”

老者虽醉着，但却能实实接住瓷瓶，一听是“千江玉”，连眼瞳里的混沌都褪去了几分，迫不及待地拧开木盖头闻了闻，便如痴如醉，直接一口饮完。

“千江玉？真是千江玉！啊～这千江玉竟是你酿出来的！这，怎么就这一点？不够喝呀！”老者像是个没了糖的孩子，模样顿时还委屈的不行。

“正好今日我闲来无事，又睡不了眠，不知您可否赏个脸？随我去外面凉亭中一同畅饮，这千江玉，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

“好好好！”老者笑的胡子一抖一抖的，“走，咱们现在就走！”

————

夜尽高头，天空更暗了，诗意府二少爷的屋外凉亭里还传来老者的爽快笑声。此时的老者已经脸红久然不褪，醉得比甚方才了。

张艺兴优雅地小口品着酒，却无半点醉意，思念所属之人，声声念，日日思。也确实，那老者的醉酒词，倒是说中了他的心。

“您为何半夜游来此处？”张艺兴也不厌他乱糟糟的，主动聊起了话。

“害！”老者打了一个酒嗝，眼神迷离着说，“都是，都是梦！”

“梦？”

“梦！让我来这儿，找，找有缘人来了！”

张艺兴失了笑，有些无奈的摇头，不问了，继续品酒。

那老者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梦，梦里有好多高高的房子，有十丈！百丈！人，都穿得古古怪怪嗝～梦见了历史书，跳了井……嗝～六公主跳了井……”

“砰！”

那老者话未说完，张艺兴却已将眼前的石桌拍裂了痕，眼底再无平静与笑意，取而代之的是烧不尽的怒火。

可醉酒中的老者并没有察觉到张艺兴的情绪，他又饮了一口千江玉，转而继续说道，“六公主跳了井，一转千年，前世今生，又遇见了……遇见了……嗝～”

张艺兴拿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看向已经趴在石桌上睡着的老人，思绪开始飘然了，再也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