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归于尘土

工厂不是封闭式的，所以一到晚上便格外的冷，季纾喻躺坐在角落里，夜晚的凉风不断从四面八方吹来，钻进她的领口，刺骨的冷。

江南委屈你了。

江南嗤笑一声，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原是她已经脏了。

只要一想到白天那件事情，季纾喻就觉得万分恶心，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告诉自己，她是个肮脏的人。

那些青紫色的吻痕遍布脖颈，她把衬衫往上拉了拉，试图遮住它们。

江南纾喻姐，你紧张吗？

江南合法妻子和喜欢的人，我想看看他到底要怎么选。

℡

季纾喻一夜未眠，她的眼前一片黑暗，只能听得见声音。

“吱呀。”

发锈的大门被推开，围在工厂里的小混混睁开眼睛，戒备地望着来人。

灵超钱我带来了，人呢？

刀疤脸吐掉嘴里叼着的草根，一把夺过灵超手里的皮箱，那些红红的钞票晃花了他的眼睛，刀疤脸嘿嘿一笑，招呼那些挡住灵超视线的小混混都闪开。

小龙套灵少，选一个吧。

小龙套你只能带走一个人。

灵超皱了皱眉，寻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目光在接触到江南和已经毁容的季纾喻后，瞳孔猛然骤缩。

灵超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不准动她。

灵超还有，江南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只有季纾喻在你手上吗？

刀疤脸依旧笑得十分欠揍，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小龙套灵少，你有足够的时间，慢慢选吧。

……

是他大意了。

灵超紧紧闭着眼睛，大脑在飞速运转，他都忘了江南昨晚为什么没回家。

怎么办？

只能带走一个……

季纾喻，还是江南？

这个问题不过半分钟，他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在灵超看来，即使他救出了季纾喻，凌峰也一定不会放过她，最后的结局依旧是她要出事。

而江南和自己刚刚结婚没多久，要是把她救走了，人还尚在，凌家和江家的合作就能长久地进行下去。所以，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带江南离开，然后报警。

这样，她们两个都不会受伤。

灵超迈开步子走过去，在看见季纾喻的脸后微微一僵，他颤抖着伸出手去抚摸她，下一秒却又转移了方向，轻轻揉着她的发顶。

灵超纾喻，等我，我会找人来救你的。

灵超一定要等我。

他抱着江南，径直离去。

听着脚步声逐渐消失，季纾喻的一腔热血凉了下去，连着心脏的温度都开始变得冰凉。

就在那一瞬间，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已经完全空了，那些期待与盼望，爱与温暖全都消失不见。

取之而代，就只是无尽的失望与恨，无尽的孤寂与苦。

季纾喻灵超……

在坐进车里之前，江南朝着刀疤脸比了一个手势，动作细微到灵超根本没有察觉，他一心只想着快点离开去报警，救出季纾喻。

万年龙套老大那就按照江小姐说的……

万年龙套杀了？

小龙套嗯。

刀疤脸面无表情地擦着手里的枪，他往枪膛里塞了一颗子弹，神色有些复杂。

黑色的枪口对准了季纾喻。

“嘭！”

直击心脏。

℡

季纾喻从来没有想过，死亡来得那么快。

快到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没有了心跳，没有了脉搏，没有了呼吸。

就只剩下一个冰凉的，僵硬的尸体。

如果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她再也不用顾虑太多，不用担心那个人是否过得安好，不用把自己弄得很惨，然后哭的稀里哗啦去博取他的同情。

也再也不会感受到喜怒哀乐。

就永久的沉睡吧，一切，都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