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过往云烟

寂静的黑夜下，伸手不见五指，我六神无主的朝着黑暗处某个角落前行。也不知过了多久，前方不远处的黑暗中忽然闪现出一点光芒，一小点白色光芒，忽明忽暗，一闪一现，犹如夜空中不断眨眼的小星星。

　　我下意识的停下脚步，愣在原地，呆呆的望着前方闪烁不定的光点。

　　随着我脚步的停下，前方那一小点光芒不在闪烁不定，而是逐渐绽放出强烈的光芒，缓缓的向上攀升，犹如清晨的朝阳，竟有星火燎原之势。

　　这时我的身体突然一怔，奇迹般的恢复了意识。几乎是在意识恢复的刹那间，我就下意识的伸手摸遍自己全身，直到确定自己还活着，我才茫然四顾。

　　此时，前方不远处的白色光点已然升上半空，由原先的星星大小变成了篮球大小，绽放出耀眼的白光。周围则是广阔无垠的黑暗。

　　这里仿佛就是另一个维度空间，这个空间没有任何事物，也没有任何色彩，唯有黑色才是这里的主色调。即便是夜空有个璀璨耀眼的光球，绽放出强烈的光芒，但也无法将这里的黑暗驱散。

　　这是哪里？到处都是黑暗，无尽的黑暗，让我感到压抑和恐慌。

　　“有人吗？有……”我焦急的呼喊，然而才刚喊了一声，我就惊恐的闭上了嘴，因为我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

　　没有声音通常只能有两种情况，要么是我没发出声音，要么就是声音无法传播。如果是前者，那我大概是成了哑巴了。但如果是后者，那就意味这里是真空，而我也已经死了。

　　但不管怎样，我现在都还有知觉，有意识，所以我宁愿相信前者。

　　既然周围除了黑暗就再没有其他，那我也就只能向着黑夜中的那颗光球奔跑而去。

　　我拼命的奔跑，距离光球越来越近，光芒也越来越耀眼，照得我睁不开眼。我眯起了眼睛，伸手挡在眼前，继续踏着大步向前奔跑。

　　跑跑跑……最终那光球骤然一闪，如何核聚变一般爆炸，辐射出惊天光芒，将整个天地照得通亮。感受到强烈的辐射，我也随之停下了脚步，伫立原地静静的等待。

　　等白光渐渐散去，我才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是一片朦胧，什么也看不清。但这并没持续多长时间，眼前的朦胧就开始缓缓消散，一副似曾相识的画面逐渐清晰明朗。

　　皓月当空，群星密布，一个破败荒凉的小村落里。

　　一位满头华发，身形枯槁，穿着一身青灰布衣，腰间勒紧一条长长汗巾，脚穿一双草鞋的花甲老人，怀中抱着个婴儿，急匆匆的迈着大步子向某个地方而去。

　　老人在赶路的途中，怀里的婴儿不停的张大嘴巴哇哇大哭。不过我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

　　这个抱着婴儿的老人，还有这片破败的小村庄。我虽然一时想不起来这是哪，不知道他是谁，但我心里却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于是我就快步跟了上去。

　　不多时，老人就抱着婴儿来到了一户红砖瓦房前，一边迅速的敲门还一边急切的呼喊。不一会儿，屋里就亮起了昏暗的火光，随后门被从里面缓缓打开，一个长相一般的少妇就出现在我的视野。她同样也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少妇看到老人的怀中抱着个婴儿，顿时面露惊愕，随后忙问老人怎么回事。老人也快速跟少妇说了些什么，少妇就急忙把老人和婴儿给领进了屋，然后在把门关上。

　　我来到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敲门，可我的手刚一触碰到门板，就直接穿了过去，随后我整个人也都穿了过去。

　　“难道我死了吗？”我低声呢喃道，却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感到任何惊慌，这是个很不好的征兆。往往身体虚无，口不能言，心不会焦，这通常都是灵魂该有的特征。

　　毫无疑问，我死了。至于是怎么死的，对于一个没有负担的灵魂来说，考虑这些已毫无意义。于是我很快就把目光放回到屋子里。

　　在屋中，老人站在少妇身旁不断的说些什么，说完后就急匆匆的出门。少妇则是坐在小板凳上，怀里抱着那个婴儿，正在给婴儿哺乳。

　　但那婴儿哺乳却很奇怪，他用尽吃奶的力气死死咬着少妇的奶子，又是扯又是拽，又是狠狠的吸允，好像又痛又饿的样子。

　　少妇虽然疼得面容扭曲，但却也咬牙忍着，任凭那婴儿在她怀中肆虐。

　　折腾了半小时后，少妇的两个奶子都被咬破，鲜血直流，婴儿这才罢口。不过他却依旧襁褓在少妇怀中哇哇大哭。

　　少妇给自己止住了血，也是满脸的焦急，抱着婴儿哄个不停，却不但会有丁点效果，反而还把自家的小娃娃给吵醒了。她这下是两头大，根本照顾不过来。

　　不过好在这时，先前离去的那位老人又回来了，而且还带回来了个老郎中。少妇赶忙把孩子抱进屋里，安置在床上，急忙请老郎中进房间，似乎是要给孩子看病。

　　老郎中不急不慢的掏出吃饭的家伙，蛰伏在床边，手颤巍巍的把床上正哇哇大哭的婴孩的衣服解开，露出一片鲜红的绷带。当老郎中把绷带也解开，登时全身一颤，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

　　原因无他，正是那婴儿的伤势太吓人了——他心口位置横截一道狰狞的伤口，伤口深深凹陷进去却不见肋骨，隐约只能看见那幼小的心脏在缓慢的搏动。

　　这么触目惊心的伤口，在一个襁褓婴儿的身上，任谁看了不会心生胆颤。这么重的伤，在这穷山村里，又有谁能救得了他？

　　老郎中自然被吓得不轻，对老人和少妇连连摆手，随后提起家伙就要走人。老人和少妇当然不肯放弃救治孩子的任何希望，便一人一边拉住老郎中，苦苦哀求。

　　最终老郎中还是心软，便硬着头皮试一试。为那婴儿治疗的过程中，老郎中也是心惊胆战，手抖个不停，额上冷汗嗖嗖的往下掉。

　　仓促的给婴儿包扎好伤口，老郎中提起家伙飞也似的逃离，连工钱都不要了……

　　嗖……这时画面突然一闪，原本那昏暗的烛光下救治婴儿的场景消失，反而替代的是另一个场景——同样是漆黑的夜，昏暗的烛光下，一个狭窄的院落中央，一位身着青衣道袍的老道人正在开坛作法。法坛前摆着一个摇篮，摇篮里静静地躺着个婴儿。

　　仔细一看，这正开坛做法的老道人和摇篮里静静躺着的婴儿，正是上一幅画面中出现的老人和哇哇大哭的婴儿。不过此刻的婴儿已气息微弱，生命岌岌可危。

　　看来是那婴儿没得救了，所以老人正在使用玄学秘法，给婴儿续命……

　　老道人给婴儿续命的场景并未持续多久，就再一次闪到了下一幅画面，而这一次是似乎闪得有些久远——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转瞬之间已是白云苍狗，沧海桑田，不复当时景象。

　　朗朗晴空，风和日丽，仍旧是那个破败的小村庄里，一个半大孩童穿着开裆裤，正蹲坐在地上玩泥巴。

　　孩童正玩得欢快时，突然就向后转过脑袋，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随后就起身张开小手，朝我蹦蹦跳跳的跑来。

　　这个孩童我是那么的熟悉，但我确是想不起来他是谁。我蹲下身子向他敞开怀抱。结果我根本就触碰不到他，他直接就透过了我的身体，朝我身后跑去，最后一头扎入了一位老人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