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声声悲 琴乱心

司徒玄霜俗话说得好“酒不醉人人自醉。” 这一次醉酒，李寻欢直到第二天才醒来。头痛异常。他昏昏沉沉地坐到椅子上，林诗音已经站门边，使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表哥，你下次少喝点酒，这样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这声音透露出丝丝关心。他又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走上长廊。走了几步，他控制不住地咳嗽，脸又开始泛起一丝丝嫣红的颜色。他不得不停止了脚步，吓得林诗音立刻跑向前去扶住他“表哥，你怎么样，还好吧。” “我没事诗音，别担心。”轻轻的抚开她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个曾经跟她并肩而行的长林。这时夜空中忽然飘起了丝雨，细细如烟，无声织落，李园被笼罩进了一片云烟之中。林中寂然无声，偶尔几片落叶空中相触，轻轻碰撞，更加的空茫。让人望着不自觉地要出神。 李寻欢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在长林静谧的小路上，漫漫的晨雾漂浮在湿润的空气中，恍似痴了一般原以为又是希望，却还是独自面对，难道这世间的感情，果真是如此不能捉摸的么？百年前，百年后，不知会有什么样的传说，曾经，或将要流淌在这里。 脑海中回忆着与她的点点滴滴，开心的，快乐的，难过的，悲伤的。一幕幕都那么清楚的映在他的脑海里。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雕刻成型的木偶，而那个木偶上，是那张让他魂牵梦绕的容颜，然而现在，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缓慢的蹲下身子，用那双曾经牵过她柔夷的双手一层一层的刨开那湿润的泥土，曾经天真的以为，你会是我今生的永恒，直到后来才发觉，我错了。记忆中你的容颜，我似乎再也描绘不出轮廓，曾经的诺言也已随风而去，消逝的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我知道，这页时间的记载，从你转身的那一刻开始，我便再无力量去翻阅。你的世界，我只是路过的幸福。 看着那个木藕，李寻欢泪流满面，最后，还是将它放入了尘土，一捋一捋的泥土，将那容颜一点一点的覆盖，也如同他那伤痕累累的心，一点一点的抽离“素儿，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么我成全你!” 天色朦胧,好象被世界抛弃了的压抑，小草低下了头,树枝弯弯曲曲,抬起头,发现乌云密布,眼前的景色瞬间变得黯淡起来.旁边的那朵月季花蔫蔫的,无力的搭拉在旁边的叶子上,像一个因为悲伤过度而无力直身的妇人.看着看着,禁不住与它同病相怜起来.有些冷,有些凉,心中有些无奈，这萧条悲凉的氛围，就如同嫦娥那悲凉无力的心。 一双纤纤玉指在琴弦上拨弄着，可是，琴音不在是原来的天籁之音，如今的琴音是那么的悲凉哀伤。听者伤心，闻着哭泣。 “仙子，你别弹了？”土地婆婆终于忍不住出声阻止。 这半个月以来，自从嫦娥从李园回来，她就没有停止过弹琴，可是任谁都听得出来这琴音不在似从前那样的悦耳动听，而是透露着寂寥悲凉，仙子，你又何必如此呢？何苦呢？ “仙子，你这又是何苦呢？”她虽然没有告诉她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也猜得到。 “你不懂，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这么简单的。”是啊，要是事情这么的简单，又何必如此呢，他的心里是她，但是她的心里不止他，这对他不公平。 寻欢呀寻欢，已经半月有余，不知你是否已经看开了，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寻欢，你能明白吗，你的情意，我只怕会辜负了。 酒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月色如水，也唯有这般的月色，才能不在这样的男子面前自惭形秽、失了光华。剑若霜雪，周身银辉。虽是长剑如芒，气贯长虹的势态，却是丝毫无损他温润如玉的气质。就像是最安谧的一湖水，清风拂过的刹那，却只是愈发的清姿卓然，风月静好。剑气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环他周身自在游走。带起衣袂翩跹，顷刻间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剑走偏锋，一个漂亮的旋转，剑风带起片片花瓣，仿若这般舞剑，他就欲乘风归去一般。足不沾尘，轻若游云。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林诗音就这样远远的看着，不敢靠近，因为她知道，看似如此凌厉磅礴的舞剑，其实剑招早已经乱了，就如同那舞剑之人的心，也早就已经因乱而乱了。 “酒后高歌磨剑，梦中快意恩仇……，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充满整个李园，酒后高歌，快意恩仇，是那样的豪气干云，可是悲中凉，愁断肠，心中苦，诉谁听？ “表哥，你到底要意气消沉到什么时候!既然忘不了，为什么不试着去挽回呢，去争取呢？”林诗音真的不愿意再看见他这个样子。 “挽回，争取，哈哈哈，诗音，如何挽回，如何争取，倘若她属于我，那我什么都不用做，倘若她不属于我，那我做什么都没有用。因为她的心里眼里只有那个杨戬，而我，不过就是跟他有着同一张面孔而已。” “表哥……” “你知道吗，你知道我现在有多痛恨我这张脸吗，为什么我要像他，为什么我要跟他有着同一张面孔，因为这张面孔，我拥有了快乐，尝到了爱情，也因为这张面孔，我失去了幸福，换来了心碎!哈哈，可笑，可笑!”李寻欢仰天长笑，但随即浓烈的悲恸如海上的风暴一样铺天盖地的翻滚而来，把他完全淹没，其中，滚滚的泪水肆意的流淌下来。 良久，他抬起头来，看向林诗音，眼中有着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决绝“诗音，我要离开了，不能在照顾你了，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林诗音疑惑“表哥，为什么这么说，你要走吗，要去哪里呀？” “去一个没有痛苦，没有悲伤，没有，没有她的地方。” 林诗音听罢大惊“表哥你这是什么话，你是堂堂当朝探花郎，喜欢你的女人不计其数，天涯何处无芳草，大丈夫何患无妻，你又何必为了素儿姑娘一走了之呢？你还有李园还有我呀!” 李寻欢淡淡的笑笑“我只想离开这个让我伤心的地方，抛开所有我曾爱不释手的人和事，还有稚嫩的理想，去到一个没有多少人关心我，只有我一个人可以伤心哭泣的地方疗伤，所以诗音，不要在劝我了!” 林诗音这才知李寻欢情根深种，她原本以为自己的表哥只是初尝爱情，很快就会忘记了，没有想到他居然爱得这么深，知道自己是无法说服他了，咬牙点头答应“那表哥你答应我，一定要回来，我会再这里等你，我会一直在李园等你回来的!”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