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魔尊旭凤

司徒玄霜旭凤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玉清宫的，一直走到天魔二界的交界之处，看着昔日挥洒汗水的忘川土地，方才醒来。 回想起父帝对自己说的话，自嘲不已，他迷茫了。 父帝！”旭凤一看到太微便红了眼眶，“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 太微笑着拍了拍旭凤的肩：“我还活着，看到你无碍，甚好，我便放心了！" 　“父帝！”旭凤闻言跪下向太微行了个大礼，抬头恨声道，“是孩儿不孝，孩儿无能，让润玉阴谋得逞！父帝放心，孩儿一定会将润玉那谋朝篡位的逆贼拿下，迎父帝回归天界！” 　太微闻言，却没有任何激动赞许的神情，只是静静地看着旭凤，直到旭凤被看得有些不安，方才叹了口气，问道：“你可知，为何自小我便偏爱于你，待你长成之后也更器重于你？” 　旭凤被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是因为母神吗？" 　太微笑道"你也确实没有让我失望，你光明磊落，胸怀傥荡，我很喜欢你这性子，而你与润玉，确是截然相反的两种存在，你尚武，他尚文，因此，长久以往，你便有了天界"战神"的尊称，而润玉，却被所有人都忽视。" 旭凤看着太微，眼神中有着不解，他不明白父帝此时说这些有何意义？ 　太微接着说道：“你可知，为父毕生心愿，便是一统六界！” 　旭凤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太微没有理会，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为了这个心愿，我机关算尽，不择手段，也因为这至高无上的权利，我伤害了三个曾真心对我的女子，但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要的，只是这至高无上的权利，后来，你的出身，你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能力，让我对你有了极大的希望，因此我更加器重你，疼爱你，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你身上，却也因此，忽略了我的另外一个儿子，然而，润玉却也毫不在意，他所想所盼的，只是做一个逍遥自在的散仙，终日与长夜相伴，原本我以为他是没有这个能力，谁知，他只是不愿，而不是不能！” 　　旭凤终于听出了太微的意思，声音激动起来：“父帝，你是觉得我不如他，我会输给他吗，上次只是意外，要不是锦觅出手杀我，我是不会……” 　　太微看着他，苦笑道：“旭凤，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昔日的天界，确实已经病入膏肓，而我，也早已失了人心，所以，润玉谋反，才会一举成功，众仙推崇。” "父帝！"旭凤哑然。 "用兵贵知己知彼，而欲知彼，则必用间乃能知。欲知虚实，在先用间。强而示之以弱，诱敌之法。善用兵者，不攻所当攻，攻所不当攻。必用间乃能先知敌情，必用间，乃能离散敌众也。知彼知己，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此百战百胜之术也，昔日为了这天帝之位，为父无所不用其极，就算牺牲再多，损兵折将也在所不惜，而他，仅凭一个鸟族，一颗人心，赢得了这场天地间的豪赌，成大事者必先有大志，得天下者必先得人心，行大善者必先有大爱，干事业者必先积功德。这次，为父输了，输得彻彻底底，心服口服。”事实便是事实，即便在不愿意承认它也是事实。 "父帝！"旭凤难以置信的望着太微，一向视权势如一切的父帝如今却在劝他放弃"父帝，智谋谋略我不及他润玉，可是行军打仗，用兵之道他定不及我，所以我一定不会输给他的！" 太微从来都知道他孝顺，也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可是，他，真的赢不了"旭凤，你赢不了的，因为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他，是天生的帝王命，命中注定，他会是这三界的主宰。"昔日与灵素的一袭谈话还句句在耳，太微不禁苦笑。 "什么？"旭凤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这怎么可能。 　太微看了看这个最爱的儿子，可惜，命运捉弄，无论他多优秀，他都不是最后大权在握的那一个，“如今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为父已经放开，你不用再挂心于我。润玉顾念兄弟之情，必不会为难于你。为父的一生执念已然得解，略有所悟，我会在此处闭关，了却一生，而你，好生保重！” 看着旭凤失魂落魄的背影，太微微微一生苦叹，这就是命，灵素，这是我能为你，为润玉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忘川河边旭凤身心疲惫，自己的满腔复仇之火和雄心壮志，被父亲一一否决，他将荼姚生前最喜爱的灵火珠埋葬，作为了母神的衣冠冢。想起润玉对荼姚的评价，自责自己对两人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自省和怀疑。父母有过，自己身为人子却从未劝诫过，也是一种错误。他面对润玉有着无力回天之感，润玉是那么理直气壮，而自己却毫无辩驳之力，连父帝母神最后的尊严也无法守护。如今这茫茫六界之中，竟无他容身之处。看着忘川下的魔界，他不禁自嘲不已，昔日，他是让魔界闻风丧胆的战神旭凤，如今，除了魔界，他却不知自己还能去哪里。 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他紧握双拳，抬眸，眼神恢复当年般炽热，同时，竟有从未见过的恨意覆盖在上。母亲之仇、杀身之祸，他不会忘记。他不信，他会输给润玉，他要与润玉一决高下，他要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一昔之间，六界动荡。昔日天界火神承袭魔界魔尊之位，众人拥戴，大宴歌舞。 魔界众人皆尊称一句：天佑魔界，尊上万安。" 天界七政殿 邝露急匆匆的走进来，步伐看似有些凌乱"陛下！" "可是魔界的消息！"润玉未抬头，继续看着手中的竹笺。 "火神殿下，承了魔尊之位！" 闻言，润玉终于抬起眼眸，有一丝停顿，只瞬间，便恢复如常，缓缓的收起竹笺"知道了！" "火神如此挑衅之举，不啻于向天界宣战呀！"这才是邝露担忧的问题。 手中的竹笺往案桌上狠狠一掷，踱步来到窗前"如今的旭凤，已不再是过去的旭凤了。" "陛下的意思是……。" "你先退下吧。" "旭凤，魔尊，旭凤，你我终究是对立。”话语间冷清严峻，眼神却闪过一丝惋惜与失望"向天界宣战，旭凤，如果当真如此，那就别怪我无情！"他曾说过，若是谁敢破坏了他给灵儿准备的安宁康乐，他，绝不姑息。 则日，九霄云殿，一道昭告令响彻六界，火神旭凤擅闯先贤殿，对天帝大不敬，触犯天规，着，即刻削去神籍，永世不得再入天界。 六界纷纷被这接连而来的消息弄的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璇玑宫中，灵素静坐于花园中。 一前一后，两道消息纷纷传入灵素耳朵，火神承袭魔尊之位，天帝削去火神神籍。 难道，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要来临了"元君，你曾说过，只要我应劫成功，便可阻止这场天地劫难，承你之言，我，就算散尽灵力，神形俱灭，也会阻止这场劫难。" 一道来自天外天的信件传入灵素手心，看着信件上的内容，灵素心下了然，"你也醒了，看来，这场劫难，一个都不可少了！" "紫苏，浅月，看好璇玑宫，我去去就回！"说完还没等二人说话，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原地。 省经阁大门口，月下仙人丹朱与守门天兵坚持不下，你推我阻，一个执意要进，一个执意阻拦。 "让开，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阻拦我！给我走开！" 润玉前脚才踏出门槛，便看见眼前与天兵争执的月下仙人。 “润玉，你给老夫说清楚，你为什么要削掉旭凤的神籍，你都已经是当上了天帝，你已经拥有了所有的一切，为何就不能高抬贵手放他一马，他可是你的亲弟弟！你都已经杀过他一回了，凤娃他那么骄傲，你削了他的神籍，那简直比杀了他还残忍，你于心何忍呀！”看见润玉出来，丹朱推开天兵，气势汹汹的来到润玉面前，未等润玉开口，便激动的说道。 润玉微微抬头，负手而立。果然，又是为了旭凤而来。 "仙上，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一旁的邝露出声提醒道。 "闭嘴！" "仙上，是旭凤擅闯先贤殿，还对陛下动了手！"邝露也急了。 "那也是叫你们逼的！凤娃他好端端的回来祭拜母亲，你们凭什么拦着他？"丹朱愤怒道。 润玉淡淡看着月下仙人，终于开口：“旭凤身为天界火神，坠入魔籍，承袭魔尊，一个魔界之人，怎还能拥有神籍！叔父莫要枉顾天界法度！哼！"润玉剑眉入鬓，眼神冷峻。当即拂袖离开。以前他步步为营，却从未有人关心他的要求。如今他贵为天帝，却有人来质疑他的决定。 月下仙人一把捉住润玉手臂，像是谴责，又像是求情"润玉，你不能这样对他啊，凤娃，他可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呀！" "月下仙人此言差矣！"一道声音插入几人当中，灵素一袭白衣翩然而至，打断对峙的两人。 "拜见天后！"邝露与天兵纷纷向灵素行礼。 "不必多礼！" "灵儿！"看见灵素，润玉那冷峻的眼神中才有了一丝温柔。 "侄媳妇，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待在璇玑宫里面，到此晃悠什么呀！"丹朱皮笑肉不笑，面对灵素，丹朱虽然恨润玉的大逆不道，心狠手辣，可是太微是她救的，旭凤的魂魄也是她齐聚的。面对灵素，他只有感激。可她为何偏偏喜欢润玉，喜欢这个冷血无情，冷心冷情的之人，如果她喜欢的是凤娃，那该多好，他现在才发她可比那锦觅好上万倍。 "呵呵，侄媳妇，对不起，这三个字我听着有些刺耳，还望月下仙人以后，别再如此称呼。"在灵素心里，丹朱跟太微他们一个德行，都是那样的地偏心远重此抑彼。没一个是好人，她不过刚好从娲皇宫回来，听紫苏他们说润玉来了省经阁，便过来看看，谁知刚好听见他于润玉的对话。 "侄，上神这话何意？"他没有得罪过她呀。 "我这话何意，看来，月下仙人似乎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何处，你跟太微不愧是兄弟呀，一样的自以为是。"灵素平静的说道。 　丹朱疑惑地看向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这话什么意思，错的是他润玉，你的好丈夫，他心狠手辣，弑父篡位，不忠不孝，幽禁废后，杀害凤娃，如今还削了凤娃的神籍，将他逼上绝路，此等不忠不孝之人，你身为女娲后裔，不但不阻止他，还与他相守一生！错的是你们，我何错之有？”丹朱仗着自己是润玉的叔父，以为灵素不敢把他怎样，便口无遮拦的痛斥润玉。 “弑父篡位，你哪只眼睛看见他弑父，至于篡位，太微与荼姚残暴不仁，自私自利，整个天界因为他们变得乌烟瘴气，此等德不配位者焉能做这天帝，至于旭凤，当日月下仙人眼睛没瞎吧，杀了他的人是锦觅仙子，别把你嘴里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往他身上扣。至于幽禁荼姚，她是怎样的为人，我想丹朱你比我更清楚，天理昭彰，因果轮回报应，她下手杀阿玉娘亲，灭龙鱼族之时可有过一丝心慈手软，阿玉没杀她已经对她仁至义尽，如今她自己跳下临渊台，算是她在为自己恕罪。”灵素语气冰冷，一字一语，句句戳心。 月下仙人语结，呐呐两声，却是无法反驳。 "从小到大，在这个虚伪至极的天界，阿玉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我想你，太微，荼姚还有旭凤都一清二楚，他在夜神的位置上，如履薄冰，兢兢业业的活着，可是，就算如此，荼姚还是几次三番想要他的命，甚至还当着他的面，下手杀他的娘亲，而他的兄弟，一心想要夺走他的妻子，口口声声，他与锦觅两情相悦，要他放弃婚约！而你，这个所谓的叔父，却也跟那太微荼姚一样，心偏远到了极致，你手掌姻缘府，管理天下情缘，可你扪心自问，你是否真的懂的何为情，何为爱，这千年以来，你可曾真正回头看过你所牵的姻缘，是否有一桩姻缘是真的圆满？" "我……。" "你说旭凤变成如今这样都是阿玉逼的，那么丹朱你扪心自问，阿玉变成如今这样又何尝不是你们逼得，昔日的他，只想无忧无虑的做一个以长夜为伴的自在散仙，可是你们，你们可曾让他如愿，抢他，夺他，他当年是何处境，旁人不知，难道连你也不知吗？将心比心，这么多年来，有谁真正设身处地地，为他着想过，在他最彷徨，最无助的时候，你们又有谁站出来，替他说过一句话，如今，你们谁也没有资格，对他指手画脚，妄加置评。"当年的润玉，是那样的温润如玉，翩翩君子，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翩翩君子，活生生的被他口中的亲人，逼成了别人口中狼子野心的逆子，可是，却还被人指责被人误解。 "这……"丹朱被逼的哑口无言！ "还有，你不是口口声声的旭凤没有做过对不起阿阿玉的事情，呵呵，月下仙人想知道吗，那本神告诉你！你们都退下。" 灵素一声令下，所以天兵仙侍皆数离去，念力一唤，玄天镜出现于手掌心，当初，留梓池那令她恶心的画面一幕一幕的呈现在丹朱眼中。 看中玄天镜中，留梓池畔，凤凰树下，两道一丝不挂，不着衬缕的男女身影纠缠在一起，似周围的一切如无物，而这对男女，便是他心心念念的旭凤与锦觅，丹朱一下子羞红了脸。 "这，这……" 收回玄天镜，灵素一脸鄙夷不屑的说道"这一幕精彩吗丹朱！可认得这镜中之人呀，这镜中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你那骄傲不拘，光明磊落的好凤娃，一个违背伦理纲常，与自己嫂子灵修的战神旭凤！" "你……！" "我什么，本神可有半句虚言，怎么，月下仙人这是恼羞成怒了，呵呵，一个未来嫂子一个弟弟，你的凤娃可真是好教养呀！"灵素可不会给他丹朱任何面子。 "这，凤娃与锦觅是两情相悦的，他们，他们如此这般也是合情合理的。"丹朱语无伦次起来，强行辩解道。 "两情相悦，又是这个理由，你跟旭凤真不愧是叔侄呀，连借口都一模一样，两情相悦，两情相悦就是替兄长戴孝期间抢兄长的未婚妻，两情相悦就是不知羞耻道德，违背伦理纲常，月下仙人的两情相悦，可真是美好呀！"灵素一脸讽刺的说道。 "你，在怎么样我也是你的叔父，你怎敢如此没上没下的跟老夫说话！"丹朱被说的羞愧难当，无法反驳，只好搬出他的身份，可是他忘记了，灵素是何许人也。 "叔父，老夫，你配吗，跟本神轮辈分，太微见了我都得礼让三分，你丹朱算什么东西，凭你也配做我叔父，你可真是会自抬身价呀！" "你，你……。" “彦佑君忘恩负义，旭凤道貌岸然，锦觅伤风败俗，太微丹朱地偏心远，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难怪你们能打成一片，称兄道弟呀，简直绝配。”灵素还配合的笑出声来，之后便不在理会丹朱那气得发红的脸，径直拉着润玉离开省经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