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善良

司徒玄霜早晨，迎着一轮日出，天空犹如被冲洗过一般，一片蔚蓝。 润玉已经醒来，这些年来，他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睡得这般安稳，不用算计，没有忧虑，自己的右臂正作着灵素的枕头。他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她睡得很沉，很香甜，嘴角微微的扬起，不知在做着什么美梦。他微微用力揽紧她柔软的身子，呢喃道：“我要让你做六界中最幸福的妻子，不要让你受半点委屈。”说着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一吻。 灵素睡梦中感到有些异样，惺忪的抬起眼帘，看见他宠溺的眼神。 “你醒了，”他柔声道，“昨晚睡的好吗？” 灵素想起夜里的云雨，脸上一下子就飞上了红霞，她把头扎在他的怀里，象一只小猫一样，闷声道：“我睡得很好。” 润玉把她收在怀里，轻抚她的秀发。“我把你吵醒了，再多睡一会吧。” “嗯，不用了，我习惯早起了“说完还真的打算起身，可是才稍微一动才发现自己全身酸痛无比，一点力气都没有。 “灵儿，都是我不好，昨晚，害你累着了！”润玉有些内疚。 灵素娇笑道“阿玉，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妻子了，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润玉心里热血沸腾，他低头吻吻她的小嘴“我宁可负天下人，也绝不负你。” 听着他对自己的誓言，灵素目光云流波转，点点头“我相信你。” 两人缠绵了一会儿，润玉起身离开喜床，手指一翻，天帝朝服以出现在他手中，穿戴整齐，回过头看着床上的灵素，俯下身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轻声轻语的哄道，“眼下时辰尚早，你再多睡一会儿，等我忙完，便回来陪你” “嗯”灵素乖巧的应了一声，看着眼前穿着天帝朝服的他，比之平常的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形象，无形中又增添了一股不怒自威的王者气势，她灵素的眼光果然不赖，阿玉，长得真好看。 润玉勾唇一笑，伸手轻柔的抚摸她的脸颊，心情愉悦的转身前往九霄云殿。 润玉勾唇一笑，伸手揉了揉她头顶的墨发，心情愉悦的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目送润玉离去，灵素又浅浅的睡了过去，她有些埋怨，为何自己如此的疲劳，润玉却这么的精神。 今日，九霄云殿这场朝会开得众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一向凌厉风行，冷然果决的天帝陛下，今日却一直都是笑意盈盈，一副春风满面的样子。无论是哪位仙家奏本都是微笑着回答。 “陛下与往日似乎有些不同。” “今天笑的格外温柔呢。” “新婚了吗，人逢喜事精神爽，自然与往日不同了！” …… 不知睡了多久，灵素缓缓睁开眼睛，这时门外却传来邝露的声音。 “娘娘，你醒了吗，邝露来服侍您沐浴更衣！” "恩，我醒了，邝露你进来吧！" 闻声，邝露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四五个仙侍，为她准备沐浴的热水。 谢谢你们，你们不用伺候，我自己来就看可以了！"她真的不习惯让人伺候。 "可是娘娘！"邝露还想说什么！ "放心吧，你们下去吧，我自己可以的，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是，那邝露就在门外，娘娘有事就叫邝露！"邝露依言退下，体贴的将玉衡殿的大门关上。 灵素伸手试了试水温，退下里衣进入浴桶中，温暖的水气遍布全身，顿时舒爽不少。看着自己身上的那些印记，灵素有些娇羞又感觉幸福不已。 沐浴完毕，穿上里衣，这才招呼邝露及其他仙侍进来。任由她们为自己梳妆打扮。 看着自己头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首饰，灵素皱起了眉头"我不喜欢这些簪子珠钗，我喜欢素净，不用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一边说一边拿下邝露在她头上插着的无数的头饰。 重死了，带在她头上，有如千金重，说什么也不要带这些，那叫她如何走路？ “天后，你这是作什么？”邝露见了灵素的举动，立马拉住她不断拿下头簪的手。 “邝露，这些好重，我连头都没法抬了。” 邝露一手托腮，似是很认真的思考着灵素的话，继而慢条思理的说道：“若如天后所说，那还真不能带那么多……”其实邝露也不喜欢这些繁杂的首饰，她其实也比较喜欢她简简单单的样子，既脱俗又美丽。 邝露的话未说完，灵素仅听到这里，便一脸认同的猛的点头，停下的手再次行动起来，然而邝露却抓着她的手不松开，而后，灵素又听见她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可天后您也不能太过朴素了，毕竟你如今贵为天后，是陛下的妻子，不能丢了陛下的颜面。” 灵素一听，一张小脸顿时垮了下来，说来说去，她还是要带着这些叮当作响的东西。她眸光四下流盼，突然，指着邝露此时手中拿着的金步摇说道：“其它都不要了，就戴这一个吧。” “可以吗？”邝露举棋不定，问道。 “没问题，你帮我梳个随云髻便成，这样，即不失礼，又大方。” 邝露听罢，便依言把她的发挽成一个髻，余下的则齐齐垂在脑后，金步摇插于髻上，长长流苏垂于两侧，摇曳生光。仙侍拿过灵素指定的那套白色裙衫，为她换上，臂上挽迤同色轻纱。 倾刻间，飘逸灵动，另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天后，你果真有先见之明，如此打扮，反而让您变得超凡脱俗，待会陛下看见了，一定会很惊艳的。”邝露忍不住赞叹。 “我并未觉得与平日有何不同啊。” 真有邝露说得那样么？怎么她没发现。 “有，大大的不同，娘娘你本来就生得很美，平日里素面朝天也挡不住你的美，现在这样一打扮，就更美了。” 灵素宛尔一笑，她并不再乎自己的容貌，似想到了什么。 "邝露，洞庭君可还在天界？"灵素出声问道 "回天后，洞庭君一早就已经返回洞庭湖了！"邝露也是不久前才知晓陛下的母亲还活着，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眼前之人所救，所以在婚礼上看见簌离，邝露并不吃惊，可是她不吃惊，不代表别人也一样。当簌离活生生的出现在九霄云殿的时候，众仙家都惊讶不已，以为活见鬼了。可是她是当今天帝的母亲，又有谁敢议论纷纷，在好奇也只敢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什么，已经回洞庭湖了！"灵素惊讶的喊到。 "是的娘娘！" "润玉，都怪你！"灵素有些娇羞的小声埋怨，要不是昨晚他这样折腾她，她也不会因为太累了而嗜睡，本来还想着今日依照凡间的习俗给母亲奉茶，结果因为太累而跟母亲错过了。 "天后，你说什么？"邝露没有听清。 "没什么，没什么，呵呵！"灵素尴尬的笑两声，顺势在院子石桌前坐下，抬手一挥，一套茶具出现。 捧杯沏茶,开水向杯里一倒,茶叶如青螺入水,旋转着飞速下沉.这时叶芽伸展,茸毛轻舒,一旗一枪,嫩绿透亮,姿态极其动人.整个白瓷杯中,汤色碧绿清澈,清香扑鼻而来。 "邝露，你还没有喝过我泡的茶吧，来，今日你尝一尝！"轻轻倒上一杯，递到她面前。 "天后，这！"邝露有些惶恐。 "尝一尝！"灵素不以为意，执着的将茶杯递于她。 "那，邝露越矩了！"接过茶杯轻轻抿上一口,清新爽人.茶水入肚,饮之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好香呀，天后，这是什么茶？"邝露从来没有喝过这么香的茶。 "呵呵，这是上好的人间碧螺春，再加上我特意采集的星辉凝露冲泡，味道果然不一般。你说阿玉会不会喜欢！"灵素开心的向邝露问道。 "只要是天后亲手做的，陛下都会喜欢的，"邝露嘴角含笑道。 陛下对天后的宠爱，真的让她羡慕不已。 玉衡殿，如今却已经变化很多，其实变化很简单，这间原本只属于陛下一个人的屋子，现在多了女主人的存在的气息。满柜子的衣裳首饰都是陛下细心挑选的，还有那套只属于女子的梳妆台，面前放着饰品盒，各种瓶瓶罐罐的胭脂水粉，各式只有女子才会用到的东西一一出现在了那间寝殿里……那是大婚前一晚陛下特意命人准备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陛下为她心爱的女子准备的。如此的细心周到，呵护备至……。 上神温柔美丽，又体贴入微，如今她陛下有她的照顾与陪伴，不会再形影单只了。她知道，只要有灵素上神，陛下每天都会很开心很幸福，只要够天天看得到陛下，看到陛下快乐，她便会快乐。 润玉处理了当日事务，批阅完奏折，已是傍晚。 许是今日与太巳仙人分析局势、商谈政务颇久，前朝旧事一直笼在心头。润玉不禁思及旧人，嗤笑一声，朝临渊台而去。 门外重兵把守，见着润玉正要行礼，被润玉抬手拦住了。润玉进去便看到废天后，如今形容憔悴。 荼姚听见脚步声，将手中的茶杯向后掷去，以为是旭凤，开心的转过身，却看见了他"旭凤……怎么是你？你是来看本座的笑话，是吗？眼里恨意骤增。 润玉眼底一丝笑意也无：“母神的脾气，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若说母神如今只是个笑话，那我倒是要恭喜母神。” "你别得意的太早，待旭凤当上天帝，他一定会接我出去，到时候，有你好看！"荼姚对外面所发生之事一无所知，还天真的对旭凤抱着希望。 润玉不禁嗤鼻一笑"恐怕要叫母神失望了，母神你有所不知，半年前，旭凤锦觅受封之日兵变失败，被一刀刺中精元所在，当场灰飞烟灭了" 荼姚似乎不相信哈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不可能，你当本座是三岁小孩吗？" 润玉不慌不忙，继续说道"母神你别急，还有，旭凤灰飞烟灭，父帝痛心不已，于是自毁元神，也跟着身归天地了。"润玉知道太微没有死，旭凤也没有灰飞烟灭，他不过就是想让荼姚也尝尝失去亲人那种锥心刺骨的痛。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闻言，荼姚一招打向润玉，却被他侧身躲过，打翻了一旁的烛台。 听见动静，门外的天兵冲了进来"陛下！" "陛下？"陛下二字，让荼姚一脸震惊。 "无妨，你们先退下。"润玉不以为意的朝天兵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是！"两名天兵拱手退下。 "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骗我！你骗我！骗我！骗我！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对我有什么怨气，也不应该加害旭凤，他将你视作手足至亲，旭凤何辜？"荼姚痛恨的朝润玉来来回回几个耳光。 "旭凤是无辜的，我问你，我母何辜？那些千千万万的笠泽水族，他们何其无辜？你下手杀我娘亲，灭我母族，又可曾有过一丝心慈手软？你为我父帝充当刽子手，血染千里之时，可曾想过那些无辜的生灵，他们也有骨肉至亲！"一把抓住荼姚的手，润玉将对荼姚的怨恨全部发泄出来，每每想到当初娘亲与洞庭水族，他就恨不得将荼姚千刀万剐。 废天后目龇欲裂：“我当初，就不该带你这个孽种回来，本该就地杀了你，免得养虎为患！” "母神所言极是！我，不过是你固宠邀功的一颗棋子罢了，谁能想到，区区一颗棋子，也会有反噬操控它主人的那一天。你以为，我愿意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兄弟，在我面前灰飞烟灭吗？你以为我愿意吗？你当初真该一刀杀了我，或许，你杀了我，我便可以早日解脱了。"看着荼姚那道貌岸然的嘴脸，润玉讥讽不已，可是，他的心中又好过得到哪里，眼眶渐渐泛红，却强势的将眼泪收回去。 荼姚愣怔，看着润玉眉眼狠戾，步步紧逼，最后绝望噤声：“你杀了我吧。旭凤不在了，陛下也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杀了我吧！” "好啊……"润玉二话不说，一把拉过荼姚，将她扯到临渊台边缘，临渊台下戾气缭，润玉目光冷漠"想死便从这儿跳下去。当年，先花神就是捱了你的琉璃净火，被迫从这儿跳下去。母神，你一向都是这么高高在上，岂不知，在这高台下面，白骨累累，多少生灵为你铺路，成就了母神的至尊之位。母神若一心求死，何不就此跳下去，好好瞧一瞧，那些被你践踏，为你铺路，无辜冤死的亡灵，好好看看他们。" 说完冷漠的转身，一步一步的朝前走去，荼姚悲痛欲绝，身心俱疲，运起琉璃净火打算结束自己，一道水蓝色的灵力缠住她的手腕，润玉抬手一挥，水蓝色的灵力将她紧紧束缚"母神，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地死掉，我要你活着，好好尝尝这丧夫丧子的滋味，看着我这个大逆不道的逆子，如何一统天界，万世升平。"头也不回的走出临渊台，他恨，他痛，可是真正面对时，他却又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