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法餐厅。

深知明婧瑶的习惯，庄恕特意订了个靠窗的位置。

庄恕端起红酒替身侧的明婧瑶倒了一杯，听着陆晨曦在那嘟囔师妹结婚的事，不由得有些好奇，“师妹结婚，你们没去？”问完，又端起陆晨曦身前的酒杯，替她倒了一杯。

“随了份子，不过人没去。”明婧瑶抿了口红酒，出声回答。

“干嘛不去？”她俩不是停职在家嘛，有时间。

明婧瑶不着痕迹的瞄了眼对面的陆晨曦，将话题引开，“晨曦怕触景伤情。程妈妈催她结婚催得紧。”

陆晨曦斜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酒杯，“我爸妈很开明的，什么都听我的。我想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不结也行；我想什么时候生孩子，就什么时候生孩子，不生也行。”

明婧瑶睨眼，“是吗？你忘了当初和薛峦分手，程妈妈和你大吵一架？程妈妈还让我劝你。”

“那你呢？为了你那暗恋对象，拒绝和恫吓一切对你有想法的异性，搞得全校爱慕你的男生见你就躲。”陆晨曦也不甘示弱的揭她的老底。

庄恕不由得眉头一挑，饶有兴趣的听着两人相互揭底。

明婧瑶依旧不为所动，自顾自地喝着红酒，“为了给薛峦改善伙食，用个煤油炉子做油焖大虾，这样的光荣事迹你没忘吧！”瞧着陆晨曦嘴唇蠕动，似要出声反驳，明婧瑶紧接着话锋一转，“虽说是分手了，不过你也不是没有别的选择。”嘴角突然扬起一抹浅笑，“程妈妈不是挺中意一杰的嘛，我觉得”

“诶？别提那事，行不。”陆晨曦反应灵敏的出声制止，想起那事就有些尴尬，眸光恰巧望见上菜的服务生，连忙转移话题，“上菜了，准备吃饭。”

明婧瑶不着痕迹的冲着身侧看热闹的庄恕瞥了眼。

“一杰？”庄恕眸光含笑的问。

明婧瑶刚想开口解释这其中的故事，就被陆晨曦眼疾手快的拉住了。

看着陆晨曦那炸毛的样子，明婧瑶只觉得好笑，倒也没有再揭她的短。

吃完饭，明婧瑶搀扶着有些微醉的陆晨曦坐在后座，庄恕依旧称当司机。

“阿瑶，我今天过得真开心，没那么多顾虑....”陆晨曦靠在明婧瑶肩上，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带着一丝沉闷。

明婧瑶伸手扶住她有些摇晃的身子，不让她摔下去，柔声说道：“开心就好。”她这些日子过得太辛苦，是该让她好好放松一回。

“阿瑶，有你在身边真好。”陆晨曦这话说的无比真诚，许是今日过得太开心，许是借着醉意，此刻的她没有了平日里的张牙舞爪，乖巧的像只绵羊。

明婧瑶只是静静地搂着她，没有说话，她心里很清楚，晨曦怕是想到了傅老师。

“我知道傅老师住的疗养院是你安排的，也知道你去看过他。”陆晨曦语气里带着一丝伤感，“他还好吗？”心里终究还是在意的，略带关切的出声询问。

专心开车的庄恕透过后视镜往后瞧了一眼，光线有些暗，看不清明婧瑶脸上的神情。

“挺好的，环境幽静，还有专业人员照顾。”明婧瑶语气很是平淡，细听之下，仍是能听出一丝阴郁。

陆晨曦微微沉默了一下，终是问出她心里一直想问，却始终找不到答案的问题，“傅老师....算是个好大夫吗？”

明婧瑶心里也有些迷惘，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知道，傅老师在你心中是如师如父的存在，一时间无法接受他所做的那些事。可是晨曦，在对我们的教育上，他是尽心尽力的，他传授给我们的也没错。他能在发布会上坦然承认自己的病情和手术内情，从这点来说，他是勇敢的。”许是不忍心让陆晨曦失望难过，许是对他软了心肠，明婧瑶终究还是说了这番话。

陆晨曦闭着眼伏在她肩头上，没有出声。

“晨曦，去看看他吧，不管怎么说，他依旧是我们的老师。上次没见到你同我一起去，他嘴上不说，心里却还是有些失落的，去看看他吧！”明婧瑶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似是给予她无声地慰藉。

陆晨曦心里很是酸涩，声音闷闷的，“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有些人兢兢业业一辈子，只是想保留一个完美的结局，却落得这样的下场；有些人玩弄权术、争权夺利，却能取而代之。真是不公平.....”

沉默许久的庄恕开了口，“这个世上的许多事都是无法预料的，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些什么？我们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这是他养父庄爱华教授对他说过的话。

陆晨曦稍稍睁开眼，抬头望着明婧瑶的侧脸，语气低沉“阿瑶，我不明白，你和庄恕为什么都对傅老师有着敌意？”伸手抓住她放在膝上的左手，不给她反驳的机会，“你别否认，我看得出来。我不知道你们和傅老师之间有什么样的恩怨，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会一直支持你。”

庄恕不由得望向后视镜中的后座，心里微微掀起一丝波澜。

“你不问为什么？”明婧瑶低头回望她，语气淡然无波。

陆晨曦轻轻摇了摇头，苦笑道：“你说过，有时候全然不知也是一种难言的幸福。”她不敢再去追寻那些事情背后的真相，她怕会得到让她心神奔溃的答案。

明婧瑶抬眸望向窗外的夜景，幽幽地说道：“是啊.....”

“我现在无比怀念修老师和傅老师带我们当实习医生的时候，他们毫无保留地手把手教，我们认认真真学，畅想着我们未来的行医生活。”陆晨曦似有感叹的缓缓出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怀念和怅然，“那时候的仁和，一片祥和，多幸福啊！”

庄恕接着亮堂的路灯，透过后视镜，清晰的瞧见了明婧瑶脸上一闪而过的冷冽和阴沉。

.............教工楼

明婧瑶不放心陆晨曦一个人，搀扶着她回了自己家。

“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明婧瑶喂她喝了杯蜂蜜水，扶着她躺下，替她掖好被子。

许是有些困意，陆晨曦刚躺下便沉沉睡去。

明婧瑶端着空杯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出卧室。

“她睡了？”庄恕轻声询问。

明婧瑶微微颔首，开始收拾摊在沙发上的脏衣服，一边收拾，一边整理茶几上的零食袋。

“我来吧。”庄恕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衣服，径自走到洗衣机前，倒了些洗衣液，将衣服塞进洗衣机里，摁了一下启动开关。

收拾完，明婧瑶盘腿坐在沙发上，眸光径自望着电视机。

“是不是心里不舒服。”庄恕缓缓坐在她身侧，温声说道。

“没有。”明婧瑶矢口否认，略带怅然的轻叹：“只是突然觉得自己挺不孝的。”对付博文心生不忍，这让她觉得很对不起死去的父母和张阿姨。

庄恕心头一顿，清晰的听出她话语中隐晦的愧疚和惆怅。

“他能当众承认那些事，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庄恕也看了新闻发布会的重播，瞧着傅博文那番坦然的陈述，心里也有些恻然。他只是有着人性的自私、懦弱，和对手术刀的执着，并未恶人，真正狠毒的是他背后的那个人。

明婧瑶神色微微一顿，眸光变得冷冽，“我不会因为同情，而放弃该追究的！”极力按捺住内心翻腾的怒意和恨意。她去找过他，可他对当年的事绝口不提，坚决袒护他背后的那个人！

......................分界线.....................

扬帆端坐在餐桌前，独自小酌着，桌上几道菜已然冷却。

“叮铃”门禁铃声突然响起，扬帆低头看了下手表，起身前去开门，边走边轻斥：“你会知道要回来啊？”

“扬叔叔，我是小慧，我忘记带门禁卡了，您能给我开下门吗？”门禁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道清脆嘹亮的女声。

扬帆微微一怔，心下有些失望，“是小慧啊，好，我给你开。”说着，摁了下门禁。

家里的清冷还是让他忍不住给儿子打了个电话，“子轩，这么晚你怎么还不回家？”

“爸，我跟朋友在外玩呢。今晚可能就不回去了，您早点睡吧！不用等我了。”电话那头是一片喧嚣，伴随着喧闹声，扬子轩清亮的声音缓缓传来。

扬帆沉默着没说话。

电话那头的扬子轩又补了一句，“爸，要不然您去找我小妈？你升了职，找她一起庆祝不是很好吗？正好借此机会，和我小妈缓和一下关系。您也该主动点了，不然我小妈什么才能追到手啊？”语气微微一顿，“爸，先不说了啊，我带着钥匙呢，您不用等我啦！”说完，径自挂断了电话。

扬帆眸光幽幽地打量着空荡冷清的房子，心里不由得涌起一丝孤寂。他伸手端起桌上的酒杯，径自喝了一口，神色寂寥的坐在那没动。

“庆祝？升职？”扬帆略带讽刺的冷笑一声。他何尝不想和她分享自己的喜悦，可他深知她对现在的自己很是戒备，甚至是....厌恶。

径自端起红酒瓶倒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苦笑着扫了眼桌上基本没开动的饭菜，起身收拾.....

####今天过生日很开心^_^来一波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