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ICU。

明婧瑶拿着检查单站在病床前，略带心疼的望了眼病床上熟睡着的林森。

“什么情况？”庄恕提着一个塑料袋自门外走了进来，朝着明婧瑶询问。

明婧瑶将手中的检查单递给庄恕，站在一旁没说话。

庄恕接过检查单，低头翻看着，纵膈二乘三乘一，强回声，高密度区，提示肿瘤。

“孩子母亲也是一样，术后持续胸痛，导致严重抑郁，最终....抱着孩子自杀。”明婧瑶语气沉沉，思绪微微有些放空，不由得想到一些往事。

庄恕眉头微皱，神色略带沉重。

“姐姐。”病床上，熟睡着的林森悠悠转醒，轻声唤道。

明婧瑶微微弯下身子，扬起一抹笑容，柔声道：“你醒啦？”

小林森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嗫糯，“我老是做噩梦，不敢再睡。”

明婧瑶心中一酸，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小脑袋，不知该说些安慰这个心灵受到巨大创伤的孩子。

庄恕适时出声解围，微微上前两步，拿出自己准备的玩具熊，温声道：“林森，你看，叔叔给你买了一个玩具熊。它叫豆豆，以后它会陪着你睡，这样你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明婧瑶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他还有这么细心柔情的一面。转而望向林森，见他没什么反应，柔声劝道：“拿着吧，林森。这是医生叔叔的一片心意，你要是不拿，他会很难过。”

“叔叔，我都六岁了，又不是三岁，我在幼儿园都谈过女朋友了，是男子汉了，才不会搂着娃娃睡呢。”林森一副大人模样，略带嫌弃的说着。

明婧瑶和庄恕不由得噗嗤一笑，这孩子太可爱了。

“这个叔叔是美国回来的，不懂我们中国小朋友的喜好。林森可不要怪他哦。”明婧瑶笑得很温柔，语气也很是轻柔。

林森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稚嫩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很是好听，“姐姐，你长得真漂亮！笑起来真好看！”

庄恕也不由转眸望向她，此刻的她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像是冬日里的阳光，让人倍感温暖。

明婧瑶微微一怔，伸手轻轻捏了捏林森的小脸，轻笑道：“林森也很帅啊！”

听着漂亮姐姐的夸赞，林森很是开心，不一会儿，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姐姐，我想见我妈妈。”

闻声，明婧瑶笑容微僵，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柔声安抚：“你妈妈还在睡呢，暂时不能见。你好好养病，等你养好了，就能见她了。”

“就看一眼也不行吗？”林森略带祈求的望着她。

明婧瑶微笑着摇了摇头。

一旁的庄恕心里也很是不忍。

“我妈妈不会醒了，对吗？”林森突然出声，口吻很是平静。

明婧瑶心中酸涩难忍，那些安慰的空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林森，我们不想对你撒谎....”庄恕神色淡然地出声，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忍。

“那你就不要撒谎，我知道我年纪小，可是我权知道真相，对吗？”小小年纪的林森已然很懂事，懂事得让人心疼。

“对，你有这个权利。”明婧瑶轻声回答。

林森语气平静的说道：“她是抱着我跳下去的，到处都是血。她总说很疼，吃很多很多的药....现在她不会再疼了，对吗？”

明婧瑶心里的酸涩无以复加，眼眶闪着泪光，极力的将眼泪憋回眼眶，不让它流出。

“姐姐别难过，妈妈不疼了，这样的结果也很好。”林森缓缓伸出小手轻轻握住，懂事得出声安慰明婧瑶。

望着这一幕，庄恕心里也很不好受。

“林森，你爸爸就快到了，开心吗？”庄恕突然出声，试图转移林森的注意力。

林森轻轻眨了一下眼睛，抿了抿嘴，“我不想见他。”

闻言，明婧瑶不由得一愣。

“为什么？”庄恕有些不解，他听出林森语气里的抗拒。

“反正就是不想看见他。”林森毫不掩饰的表达对父亲的排斥。

明婧瑶与庄恕对视一眼，终是庄恕出声解释：“你爸爸可能因为一些原因不能和你们住在一起。但他仍然很关心你和你妈妈，他接到你们出事的电话后，拼命的在往回赶，说不定就快到了，他很爱你。”

林森直白的问出在他心里盘旋已久的问题，“爱我们为什么还要离开我们？”

庄恕也不由得有些回答不上来，微微停顿了一下，温声道：“虽然我回答不了你的这个问题，但我知道我妈妈在离开我的时候，她比我更痛苦。所以你爸爸离开你，也是很痛苦的。”

明婧瑶眸光深深的望了眼庄恕，她敏锐的听出他提及他母亲时候，语气里的沉痛，不由得有些好奇，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隐情？

“如果有一天你也成为一位父亲，你会明白我今天说的话。”庄恕神色柔和的将玩具熊放到他手边，揉了揉他的头，“睡会吧。”

庄恕和明婧瑶缓缓起身。

“姐姐，叔叔，你们以后能经常来看看我吗？”林森很喜欢和他们聊天，略带期待的望着他们，“不用天天来，也不用一起来，只要有空来就行。”深怕他们不同意，连忙降低要求。

明婧瑶根本无法拒绝，温柔一笑，“好，我们会经常来看你的。你说了很久了，该好好休息了，快睡吧！”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瞧着他闭上眼睛睡觉，这才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