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胸外会议室。

　　急诊、胸外、心内、心外和普外的各科主任都到齐，明婧瑶和庄恕也在。

　　“葛树新的情况很不乐观，已经出现呼吸衰竭。能做的检查我们都做了，检查结果显示葛树新的肝癌没有扩散，附近淋巴结的穿刺抽检没有发现癌细胞。”陆晨曦拿着葛树新的相关病历记录和一系列检查报告与CT,详细的汇报着。

　　扬帆神色平静的翻阅着葛树新的病历，眸光淡淡的瞥了眼几个参与急救的科室主任，径直望向陆晨曦，缓缓摇了摇头，“你说的我都明白，可癌症患者不能成为器官捐赠者，这是原则问题。”

　　“可徐芳因若是不接受他的肺移植，根本不可能撑一周！”见扬帆不松口，陆晨曦满心焦急的出声反驳。

　　扬帆不以为意的出声回答：“接受移植确实是她唯一的选择。可如果移植手术出了差错，家属也可以告仁合，说我们是为了钱，为了做高难手术，违反常规，我们不能不考虑。”

　　明婧瑶眼疾手快的拉住情绪激动的陆晨曦，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随手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冲着投影仪摁了一下按钮。

　　“这是患者女儿在获知所有可能以后，签署的知情同意书。已经找律师公正过，具有法律效力。”明婧瑶淡然自若的面向扬帆，拿起桌上葛琳找律师公正过的纸质知情同意书递给他。

　　扬帆眸光深沉的望着她，缓缓伸手接过，眸光自始至终都盯着明婧瑶，脸上的神色看不出情绪。

　　坐在对面的钟西北不动声色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略带担忧的轻声叹息着。

　　良久，扬帆收回视线，转而看向庄恕，出声询问：“庄大夫的看法呢？”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齐聚在庄恕身上，显然在期待他的想法。

　　庄恕不着痕迹的瞥了眼气定神闲的明婧瑶，心下了然，想来她还留着后招。眸光无意间触及到陆晨曦那紧张期待的眼神，不由得垂下眼帘淡淡的说道：“这样的移植手术，家属又签署了所有文件，表达强烈愿望。国内国外都没有绝对标准，做或不做，都有足够的理由。”

　　模棱两可的回答算是撇清了自己，这样中肯客观的意见又让人挑不出错，找不到话反驳。一时间，几位科室主任了然，这位庄大夫不可小觑。

　　事情就这样僵持着，始终没有下最后决定。陆晨曦内心焦灼不已，神情不安的望了眼身侧镇定自持的明婧瑶。

　　“大家都在呢。”傅博文的意外出现倒是让会议室的气氛微微缓和。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傅老师！”

　　“傅院长！”众人纷纷起身打招呼，陆晨曦更是喜形于色，焦急不安的心骤然安下。

　　傅博文微微颔首，走到会议室中央，缓缓出声：“我刚跟市卫生局通过电话，上级希望我们在尊重科学、尊重患者和家属知情权的情况下，特事特办，不要拘泥于死规定，尽最大努力挽救病人。”

　　众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扬帆似是料定这样的结果，毫不意外，无视陆晨曦得意挑衅的表情，微笑道：“上级既然有明确的指示，傅院长又是这方面最权威的专家，就请您做决定吧！”

　　傅博文也不推脱，“现在家属的意愿明确，病人的指标、我院的技术，又都能完成这次手术，我决定马上开始讨论手术方案。”

　　明婧瑶始终一言不发，静静站在一旁，眸光不着痕迹的在傅博文和扬帆之间徘徊。

　　“傅老师，这次还是请您主刀吧！”陆晨曦满心希冀的抢先说道，眸子里带着满满的尊重与崇拜。

　　闻言，明婧瑶和扬帆神色微变，不约而同的望向傅博文，眸光深沉。

　　庄恕敏锐地察觉到他俩微不可见的细微变化，心下一凛。他直觉觉得其中的隐情定是在付博文身上。

　　傅博文神情微怔，眸光微微下垂，刚想出声，扬帆却不给他机会开口。

　　“傅院长，有些日子没看过您的手术了，这次可一定得录像，作为经典教材。”

　　傅博文神情有些不自然，不敢轻易开口。

　　明婧瑶暗自冷哼一声，微微上前两步，“这般情况特殊，具有挑战性的移植手术我倒是未遇到过。”说完，眸光幽深的望向傅博文，温声道：“傅老师，您能成全我吗？”清冷软糯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希冀和渴望，像极了那索要糖果的小孩子。

　　明婧瑶的反应让众人有些愣神，随即便释然，这样高难度的手术对手术拔尖的她来说也是一次难得的体验，更何况这方面的技术，她深得傅院长亲传。

　　陆晨曦也有些意外，她是不相信阿瑶故意抢傅老师的手术，但她又想不到她这样做原因何在？难道她不相信傅老师的技术？还是同情那可怜的一家人，想为他们做点事？嗯，一定是这样。

　　傅博文暗自松了口气，眸光慈爱的望着明婧瑶，神情满是骄傲与欣慰，“好。”

　　明婧瑶淡淡一笑，眸底闪过一丝嘲讽的冷光。

　　扬帆眸光复杂的望着明婧瑶，他眼下真是搞不懂她内心在想些什么？她就这么袒护傅博文？

　　“庄大夫也是肺移植方面的专家，不如就让他和明主任同台合作？”扬帆敛下异样的情绪，轻笑着出声。

　　傅博文眸光深深的望了眼扬帆，见他神色平静的看不出一丝异样，心里暗自警惕，却也不好直接出声拒绝。

　　“倒是我疏忽了，忘了这一茬。不知庄大夫可否愿意？”明婧瑶故作暗恼的望着庄恕，软糯轻柔的声音让人不自觉卸下防备。

　　庄恕微微晃了下心神，意味深长的勾唇一笑，温声道：“明主任邀请，倍感荣幸。”四目相对，暗涌的诡谲被掩盖在和谐诡异的氛围下。

　　瞧着这一幕，众人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而诡异，却又说不上来。

　　扬帆别有深意的瞥了眼庄恕，心里升起一丝莫名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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