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山雨欲来覆则舟

阿玛走了，整个尚书府仿佛塌了天。

阿玛临走，把家中主权交予了我的名下，要我拿着他富贵去挥霍，算是弥补。

几个侧福晋虎视眈眈，家中兄妹更是同仇敌忾，恨不能将我连夜送回紫禁城。

抹雁在阿玛的葬礼上发疯了一般抓着我在地上厮打，侧福晋袖手旁观，其他人更是望而却步。

阿玛这层窗户纸没了，她们自然不必做戏来看。

我抬手给了抹雁一巴掌，气定神闲掸了掸尘土，继续跪着。

抹雁捂着脸又冲上来掐住了我的脖子，哭的悲天悯人，“兆佳茯苓！你别在我阿玛面前假惺惺了！就因为你那下贱的额娘！那个戏子！阿玛受了一辈子的苦！好不容易你额娘死了！我二哥却因为你的封号而出征，在边疆吃不饱穿不暖，阿玛为了让你下半生衣食无忧，逼着大哥娶了马齐大人家的傻闺女！就连笋儿都被阿玛许配给了明珠府的儿子！笋儿才十三岁啊！那个男人又老又丑，她夜深人静的时候会害怕，会哭！可是，阿玛却不闻不问，全都是你！全都因为你！阿玛死了！你是高高在上的和硕格格！马齐大人护着你！明珠府给你撑腰！可我们呢！可我们大大小小一家子呢！”

我一时间有些错愕，阿玛暗地里，竟为我做了这么多。

可是，这一切，明明我都不需要。

阿玛，这对我来说，到底是福，还是祸？

我被她掐得险些窒息时，脖间的力道却突然间松开了。

我被一双大手拉进一方胸膛。

温热的，干净的。

我抬头，是十三阿哥棱角分明的下巴。

那一刻，我满心想推开他，手却用不上力气。

原是承欢欢颐赶来，恰好看到抹雁的失态，连忙推开了她，救下了我。

一屋子哀伤的人不得不撇开看戏赶忙行礼。

承欢步步紧逼，抹雁步步后退。

后面便是阿玛的棺椁，抹雁跌跌撞撞碰到了棺椁，吓得跌落在地上。

承欢弯腰，一脸善良美好的样子。

“抹雁妹妹，马尔汉大人可还尸骨未寒，你便这般欺辱他生前最疼爱的心头宝？你就不怕他老人家死不瞑目么？除去你们家私人恩怨，我问你，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以下犯上！对御封的和硕茯苓格格行凶！意欲何为？”

抹雁被彻底激怒，歇斯底里冲承欢喊，“要是我阿玛知道这下贱的东西真面目！才会死不瞑目！她的和硕格格还不是我二哥亲征为她换来的！她欠我们的！欠我阿玛！欠我大哥二哥！欠笋儿的！”

承欢看着她通红的脸，不耐烦的挥手一巴掌，优雅转身。“来人，抹雁妹妹悲伤过度，失心疯了，带回去关起来，没我的吩咐不准放出来。”

侧福晋这才害怕起来，连滚带爬的跑到承欢欢颐脚下，拼命叩头“格格饶命，格格饶命，抹雁不懂事，格格开恩啊！”

欢颐嗤笑“侧福晋，你明知她不懂事，却也不阻止，言辞行为伤害茯苓格格，你们是有什么想法吗？”

侧福晋又爬到我的脚下，扯着我的素净孝服，哭的活像只鬼。

“茯苓啊，咱们家都这样了，你不能这样对你妹妹啊，我两个儿子都做了这么多，你就真的一点不感动么？我求你，我求求你，放过抹雁吧！”

我看着脚下蝼蚁般卑微的侧福晋，昔日那大方得体美丽温柔的女子，终究在万分恐慌下原形毕露。

真可笑，原来，撕下面具，是这么丑。

我在十三阿哥怀中挣扎的走出来，身形一顿摇摇晃晃，他下意识伸手抓住了我的手。

我的头昏昏沉沉，手抓住了依靠时，我甚至没有思考，那是幸，还是不幸。

我笑着看满屋子的悲伤，几分是真？几分是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