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成性(六)

在灵魂的最深处，他领悟了。心与心之间不是只能通过和谐结合在一起，通过伤痛反而能更深地交融。疼痛与疼痛，脆弱与脆弱，让彼此的心相连。每一份宁静之中，总隐没着悲痛的呼号；每一份宽恕背后，总有鲜血洒落大地；每一次接纳，也总要经历沉痛的失去。这才是真正的和谐深处存在的东西。

——村上春树《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

金泰亨在闵玧其身后看着他做饭，说是看他做饭，其实就只是在人身上多赖一会而已。

金泰亨和闵玧其吃饭的时候都很安静，只是面对着面，各自吃着饭，也不说话。

这样安静的环境放在哪个人身上都会觉得尴尬，但金泰亨和闵玧其不这样认为。

也的确，就算是这样安静的氛围，在两人身上也只投出温馨的影子。

“哥哥。”

金泰亨喜欢叫闵玧其哥哥，虽然自己按吸血鬼的年龄算法来说已经百岁，但事实上他存活在这世上也不过二十来年，比闵玧其还要少一点，所以金泰亨非要说自己年龄比闵玧其小，要叫他哥哥。

“我可以和你签契约吗？”

“嗯。”

金泰亨没说是什么契约，需要怎么做，可闵玧其却是那样果断的应下，仿佛今天如果金泰亨说想要杀死他，闵玧其也会答应金泰亨一样。

可闵玧其这样的反应让金泰亨更下不去手，他舍不得。

金泰亨还是第一次和人签契约，尽管他还没实践过，但看见过比自己更年长的吸血鬼和人签契约时的情景，金泰亨那时就下定决心，自己以后绝对不和人签契约，只要一个小小的，未成熟的标记就好了。

可大概是昨天的不速之客和他嘴里的提醒让金泰亨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的想法有多愚蠢又幼稚。

“可是哥哥...”

“没事的，你想的话，就签。”

金泰亨抱住了闵玧其，这份珍贵的信任让金泰亨想一辈子对他好。

何况人的一生那么短，而吸血鬼的一生却漫长得很。

只要金泰亨想，他接下来的人生可以和很多其他的人类签约，可以保护很多其他的人类，可闵玧其不一样，他一辈子也只会和金泰亨一个吸血鬼签约，只会被金泰亨一个人保护。

说到底还是有些不公平了吧。

闵玧其大约也看出了金泰亨这份小小的藏在心里的愧疚之意，只是缓缓凑到人跟前，然后打开金泰亨的双臂，自己一个劲往里钻，直到彻底环住金泰亨的腰才肯罢休。

“得活在当下啊，小子。”

闵玧其的大道理从来说的头头是道，但自己能做到的却寥寥无几。

“你叫我什么？”

金泰亨的注意力显然不在闵玧其灌下的“鸡汤”身上，而是全部放在了那突然改变的显得有些许不尊重的人称上。

闵玧其以为金泰亨生气了，赶忙换上一副好脸色和他摆摆手说自己只是在开玩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