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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ory6.笛(bl)

匆匆世间,星辰宇宙

“白貅,你给姑奶奶出来,今日不打断你的狗腿,我就不是甄家的大小姐!”   

  “姑娘,看您这打扮…不像是来倌楼的人……”    

“你这不是屁话吗?要不是清艳阁的倌儿不守规矩,勾引我夫君,我怎么会来这种下三滥的地方!”    

“姑娘哪里话,若不是您夫君来这……哎姑娘!你不能进去!”   

  门前一阵吵闹引得倌楼里的人们纷纷朝声音来源看去,甄家大小姐甄虞带了七八个家丁闯进楼中,摔茶杯拍桌子,嘴里还骂骂咧咧,凡是在场的都停下手头做的事情,小声议论看起热闹来。

甄虞抓起一个小童的衣领,眼珠子瞪的老大,恶狠狠的问他白貅在哪间房里,那小童许是新来的伙计,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哆哆嗦嗦指向二楼一间门前挂着“半遮面”牌子的房门,众人目光皆随着甄虞的脚步挪动,上楼,踹门,进入。

    屋里飘出淡淡的桂花清香,但仔细闻闻便可发觉香中掺了特殊的东西,只要是来过清艳阁的人心里都清楚那是什么。

赤纱垂帘,帘后木床上的两名男子还在缠绵拥吻,一位衣衫不整,一位衣裳早已不见踪影,可见翻云覆雨的事已经进行过大半。衣衫不整的男子听闻推门声,刚要破口大骂是哪个不长眼的打扰他的好事,一看是自家娘子,慌忙穿好衣物,跪在甄虞面前,将所有过错推给前一秒还在卿卿我我的男子身上。

那男子也不急,像是料到会发生这事一般,不紧不慢套上一件软袍,缓缓踱步走到甄虞面前,伸手微笑:“既然姑娘来了,可否能把笛子还给在下?”甄虞正好一肚子火想要发泄,将腰间别着的玉笛狠狠扔向眼前男子,笛子摔到地上成了两截,也刮伤了男子的脸。

“好你个白貅,还真是给你脸了?问姑奶奶要东西这般直接,也不看看自己是条什么狗!呵,我想起来了,白家的狗都不知尊卑礼数,和那没用的少爷一样。”说罢,向一旁跪着的人轻蔑冷哼。    

甄虞嫌弃目光对着白貅粗略打量几番,却突然被人腰间一枚羊脂玉的玉佩所吸引,她伸手抓上玉佩,看到玉佩尾端刻着的那朵虞美人不由得一愣,正想确认却被白貅一把抓住手腕。    

“姑娘请松开。”    

“你个贱奴,下流的红倌,有什么资格命令我,该松手的是你!”    

“姑娘摔了笛子不要紧,若是摔了这佩,可别怪白貅翻脸。”   

  两人将玉佩来回拉扯,争执不下,最终扯断了玉佩下的青绳。玉佩虽没有伤损,可白貅还是翻了脸,攥紧衣角的手抬起朝甄虞脸上狠劲儿扇了过去,留下巴掌红印。大小姐哪儿受过这般委屈,眼泪直淌捂着自己被扇痛了的脸向家丁下令:“打,给我往死里打!不!给我打残废!让他生不如死!”白貅虽练过一段时间的武,但自从几个月前生了场大病以至身子弱了不少,又加上一个人不占优势,只是忍气吞声。    

他们打,他也不反抗,不叫一声痛,只是将玉佩拥护在怀中,任由眼泪浸湿眼眶,花了妆容。阁主本想他们自己解决了事,见得如今闹成这般地步,生意做不成不说,可别打坏了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倌儿。无奈之下出了面,叫楼里护卫拦下家丁,亲自去和甄虞赔不是,又当着全楼在场的人的面,将白貅带到正厅最显眼的地方脱了衣服,鞭打后背。

本就是一块一块打痕的后背多了十几道紫青鞭痕,有的甚至渗出了血。阁里同僚明白阁主是在护他,嫖客们连连感叹阁主的狠手,投去或同情或嘲讽的目光。白貅也是骨子里硬气的人,死撑着站起身来,瘸着腿挪向楼梯口想要自己走回去,奈何实在禁受不住长时间毒打,终是昏了过去。甄虞这才解了恨,消了火,带着窝囊的白家少爷继续回去过日子。    

也不知是昏了多久,醒来后的白貅正躺在阁主的房里,他模模糊糊看见阁主和另外一名少年的身影,习惯性想要起身行礼,全身酸痛和背后的剧痛打消了他的想法,只见那两人听见吃痛的呻吟快步走了过来。   

  “趴好,别动,这一次你可死心了?他既然能把你送进来卖给我,必然是对你没有付出过一点真心,你还是好好养伤,等着一位真心人赎了你罢!”阁主摇头叹气又是一阵啰嗦。别的倌儿不爱听阁主念叨,他们知道阁主对他们好也是关心,可偏偏不耐烦这人的“过分关心”,唯独白貅和阁主身旁的少年,不论他唠叨多久,也只是静静听着,还会应答。   

  少年叫青魇,在阁里做护卫,比白貅晚一月入阁,是被阁主从天桥下捡回来的。青魇常为了残渣剩饭和其他孩子抢食,比他小的他抢,比他大的抢不过他就打,打到大孩子哭着回家找娘亲,他就抱着吃的躲在天桥下吃。久了,就养成了孤僻的性子,不善于和别人交流。阁里的大部分人和他处不来,他却独独和白貅阁主处的来,因为阁主给了他住处,给了他热乎吃食,白貅在他和别人打架受罚护着他,陪他受罚,还给他包扎伤口。如今白貅伤成如此模样,青魇是比任何人都心疼,他轻轻给白貅上药,见白貅疼的五官拧在一起,他自是把那些人恨到骨子里,恨得咬牙。

阁主等到药上好,喝完,就离开去忙自己的事,只留下青魇陪着白貅。“我的玉佩呢?”白貅回忆起发生过的事,猛然想到那枚玉佩,顾不上伤口疼痛爬起身子寻找,青魇拍拍白貅肩膀将手掌摊开,露出玉佩,却不还给白貅,用眼睛直直盯着看。白貅明白,青魇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拼命护着玉佩,但他也不说,执意将玉佩拿回又询问起那摔成两半的笛子。青魇起身去拿了笛子,笛子已经被阁主拿去在断处镶了金,但因为破裂破坏了音色,只能留着观赏,不能吹。

白貅从前珍爱的笛,如今他看到已没有丝毫惋惜神色。青魇知道这笛是白家少爷给他的信物,人也散了,哪还有情,他知道白貅不愿意留,反手准备扔出去,可上面毕竟有阁主的心意,舍不得扔,白貅接过笛子收在枕下,又叫青魇去自己屋里拿了桌上的两支一大一小竹笛。   

  笛子是新刻的,笛身翠绿透着青,笛孔笛口打磨光滑,末端系着大红色的挽了祥结的流苏。白貅分别吹奏两支笛子,一支声音更清脆,一支声音更低沉,青魇不知白貅为何这么做,只觉得吹起来好听。

确是好听,或婉转悠扬,或如泣如诉,两支笛都将主思绪尽数表达,这只是单支独奏,若是合奏,真不知会合出什么效果,阁主房间门外站着不少倌儿,本都是来探望白貅,此时却被笛声着了迷。    

白貅命苦。自小爹随大将军征战四方,是忠心的随从,后来一次战役,爹与将军一同战死沙场,幸存的人带回爹身上的羊脂玉玉佩,那是将军的亲卫队才有资格佩戴的玉佩,将军是甄虞的父亲,和白貅一样也没了爹,可她毕竟天生就是达官贵人家的女儿,不像白貅,前脚为爹办了后事,后脚就被恶霸占了财抢了家,母子三人流露街头。战乱纷纷,百姓生活都不得安宁,吃不饱穿不暖,谁会救济他们。弟弟雨夜烧的厉害,没钱治病,硬生生患了恶疾病死。母亲为填饱肚子去向几个外来的人讨吃食,却因几分姿色被强暴凌辱。在一个破庙过夜时,母亲将玉佩亲手给白貅系伤,叫他收好玉佩,等一家白姓的人寻来,不论让他做什么他都要答应,留在白家活下去。

第二日清晨,母亲就咽了气留下白貅一人讨生活。母亲说的日子倒也快,不出几日就有一位白老爷在寻有玉佩的人,无意间发现了在破庙熟睡的白貅,将他带了回去做自己儿子的伴读和贴身侍从。白老爷和白貅胜似亲生父子,只因他和白貅父亲曾是挚友,得知旧友战死家中妻儿被欺,于心不忍,打听到下落为时已晚,只带回白貅一人,便不顾夫人阻拦执意留下白貅,夫人不愿自家财物与他人共享,处处刁难白貅,白貅自小沉稳识礼数,夫人刁难也不哭闹不告状,只是安安静静任由她使唤做事,白老爷为家中和睦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曾想自己儿子顽劣成性,又不知从哪儿看来些淫秽书本,情欲难忍,借酒欺压了白貅,被白夫人瞧见,在白老爷跟前上演一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白貅自知白老爷难处,把所有过错揽在自己身上,自愿提出离开白家,也算是报答了恩情,白夫人不依不饶,非要将他卖去倌楼,白老爷不愿再看到夫人吵闹场面,见白貅也默许,这事也就了了。谁知白家少爷纠缠不清,明明与甄虞成了亲,还隔三差五往清艳阁跑,送了自己的笛子做信物,这才出了一场闹剧。    

负了情伤了心,就如同这吹不出曲调的玉笛。     那一大一小的笛子被青魇好好收着,他想等着白貅被赎走的那一天,听到他和那位公子的合奏,一首只属于他们的合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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