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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情,终究是错过了。

短篇虐恋情深

白谋心有不忍,刚想劝几句,却突然想起了个人:“默青,贤侄你们倒可去找他。”

  白谋的话可让柳安翟恍然大悟,默青,被誉为天下第一神医,妙手回春,更能医的人起死回生。柳安翟之前一味地找着“武者”,却忘了还有默青这个“医者”。

  而一向淡然,不问不顾的楚简竹,此刻却揪着白谋的话不放:“白老,你说的默青可是······”

  “夭秦,默青。”

  这一句与楚简竹心里所想的那人刚好重合。原来真是他。

  那茫茫山野下,一曲孤笛清响。

  “如果他也不行,恐怕这天下之间无人可以复得楚姑娘的武功。”白谋话锋一转,“但楚姑娘的脉象损的如此严重。想要恢复武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我相信楚姑娘也是清楚的,看楚姑娘你这人的模样,想来也不是个喜欢执着的人。”

  “如若不是柳贤侄,想要恢复姑娘的武功,带着你跑了那么多地方。不过你们这一路而来毫无收获,也是毫无意义的。”

  楚简竹自是听出了白谋的话中话,自是让她不要在继续拖着他柳贤侄的光阴。可就是这般,她的脸上却没有半分尴尬,反倒是继续盯着他,仿若听不懂的样子。

  “要我就早点收了手,别费了自己,和他人的时间。我倒是听闻你师父的名号,倒是一代豪杰。还有你师兄倒也是听过几分,想也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就不知他们若见了你现在的这幅模样会作何感想。”

  可一提她的师兄,她那淡然的脸色便开始僵了。这是她的软处,不可触及的地方。

  说了那么久,白谋可是见着楚简竹的软处,默然一笑,抚了半杯茶,似是询问地问道:“楚姑娘,你觉得呢?”

  楚简竹就着之前的表情,向其抱拳,声音清冷,如同旧时细雨敲打黛瓦红墙:“白老,说的是。”

  楚简竹师从义闲子,是他关门弟子。她前头还有七八个师兄的样子,而她刚好也是最小的一个,入门时不过七岁,也是师门中唯一的女孩子。

  不知道从哪听过那么一句话,师妹永远是被师兄捧在手心的,师姐永远是被师弟欺负的。可能就是因为他们这一门没有师姐,只有师妹的缘故。所以她打小就不被几个师兄捧着,反而被他们欺负的厉害,经常捉弄她,让她做这做那。

  但楚简竹素来就是个不爱争,不爱抢,不爱管事的人。每次被他们欺负了,也不哭不闹,拍拍衣服上的尘土就继续去练剑。

  而在众多师兄中,大师兄可还是待她最好的一个。大师兄姓林,名浮沉,一表人才。每次遇着她被其他人欺负了,总会帮她讨回公道。在师父不在的时候,与她练剑,休息,带她偷溜下山,云游四海··少女的心思全托在了他的身上,忘不了的是他眼眉,温柔看着她的目光。

  楚简竹虽是门下年纪最小的弟子,却是最为用功的一个。义闲子仙逝之时,召了燕妄门全部弟子,将那掌门之位交付于她,出人意料。而众望所归的林浮沉却在之后予她一句“大业成时,便会归来”的话,消失不见,自此再没有见过他一面。

  想来,她对于大师兄的爱慕,与柳安翟的还真有几分的相似。只不过他的更冤枉些,是她的过错。

白谋的那番话确也没错。她并没有予得柳安翟半分恩惠,那值得他为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而且倘若师父见了她现在的这个落魄的样子,又怎么对得起他对自己的期望?至于师兄,她终究是辜负了。

  不可能的。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啊。她不可能守得好燕妄门,不可能恢复得武功,不可能恢复得容貌,不可能夺回得掌门之位,不可能与的师兄团聚。

  这一路以来莫名的期望不予存在。她受够了,不想再那么下去了。

  可与柳安翟一说放弃的念头,他便连连反对,态度坚决,好像这事就是发生在了自己身上一般。他说他不能让她成为一个废人,也决不能让她抱憾终身。

  屋里无声。

  屋外杜鹃轻啼瞧着窗檐,楚简竹一脸愁绪的柳安翟,轻声道:“被赶下燕山之后,我本就想安安稳稳地过了这余生得了,别管这该死的江湖,更别回燕妄门。你又何必?”

  “我不想再那么下去了。”这声轻的仿佛毫无气力的,绝望无垠。

  手中握着的瓷杯子因为心慌被她用力扔了出去,却刚好砸在了柳安翟的额角。下一秒,鲜血汩汩涌出,沿着他的脸框而下,触目惊心。

  惹得楚简竹的心动了,狠狠一颤。

  “不,你想。”柳安翟说着,声音温柔,却依旧破不开她心上的那层薄冰。

  “你走吧。”楚简竹心里抽痛,如今她的身边只有柳安翟一个人了,可她却又要赶他走。她知道那令人恐惧的孤独是什么滋味,但她无可奈何。

  柳安翟怎可顾她,“简竹,你想恢复武功,你想恢复容貌,你想回到燕妄门。这都是你想要的······”

  楚简竹打断他,“柳安翟。”眼上已蒙了层白雾,扑朔迷离。她可不想听着柳安翟在说下去,只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

  柳安翟的衣襟被染的血红:“因为是你所想的,所以我一定会帮你达成。”顿了顿,“即使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为了谁。”

  “但我知道,这些都是你渴望的。”

  楚简竹几步而过拥着柳安翟,眼泪夺眶而出。

  她所想,她所望的事,他都知道。她所瞒,她所隐的事,他都清楚。

  或许,他比她自己都要了解她。

  那时懵懂稚气的少年片刻间竟成了她最为有力的依靠。

  夭秦,天明山。

  楚简竹对于默青,也只记得小时与他曾见过几面,也还记得曾将他的宝贝药丸当做是糖吃了个精光,从此之后他便不再允许自己进他的药房。从师兄离去那日起开始。总是怕触景生情,见了默青也怕想起林浮沉。

  二人走了不短的一段路,才到了他的房前,还是旧时的模样,无一修改。门口的万花灼灼开放,映着草绿,配着清风,不远处的清泉敲着伶仃,好不悦耳。

  门合着,楚简竹和柳安翟相视一眼,想着爬墙而入。但楚简竹的右脚刚上围墙,这房主便回来了,瞧了半挂在上头的楚简竹一眼,直接推门而入。

  楚简竹瞧了眼下面,又看了眼自己,自认为又回去走大门未免太没骨气,便继续把墙爬爬完。但下落的地方选的可不好,正好落得默青的花圃。

  一脚下去,一株芍药没了。

柳安翟见了赶紧给她打掩护,吸引走默青的目光,好让她销毁证据。但楚简竹进门时明是见了默青对她那一抹不明意的笑,盯得她毛骨悚然。

  进屋后,默青替他们二人各倒了杯茶,见了柳安翟额上的伤,不禁问道:“小翟,你额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这一声小翟,叫的好不亲切。

  柳安翟摸了摸额头,不好意思地说道:“不小心磕得。”

  “哦,以后可要小心点。”默青的眼望得是楚简竹的方向,话有隐意。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伤是楚简竹给他添得。半会儿,继续道:“好了,你出去吧。”

  柳安翟心里疑惑,“做什么?”

  默青捡了几味草药,“替她恢复武功啊。你还不快点出去。”

  听到这句柳安翟可是开心,只答了半句,就赶紧撤了出去,还替他们关上了门,替他们驻守大门,好不让其他人打扰。

  楚简竹打量着默青,以为他要来找自己算账,但只见他拿出了自己的医箱,瞥了她:“你就应该早点来找我的。怎么,就因为我是你林师兄的朋友,怕见到我又想起你师兄,就不来了?”

  楚简竹没回答,也算是半句承认。

  默青也不自讨没趣,便又挑起另外一个话题:“看起来,小翟是真的喜欢你。”瞧他刚才那个兴奋样,就像是个拿了糖果的小屁孩似的。但突然又想起了其他,“而你又······我希望你好好对待小翟。”

  “只要是你愿得,他都会去做。”

  “恩。”楚简竹漫不经心地应了声。自之前的那件事,就算默青不说,她也会那么做。因为柳安翟可是他身边最后的人了啊。

  到后来,默青可开始调侃了起来:“其实你依靠小翟,也能替你将燕妄门给夺回来。当然如果你想的话,他也可以给你夺个江湖回来,让你体验下统领江湖的滋味。”

  虽是调侃,但之中不免带着些真实的意味。比如夺燕妄门,夺江湖的那段。柳安翟的确做得到,只是取决于楚简竹的想法。

  她不明白,很不明白。瞧着对面挂着的那副四角麋鹿的画,感叹出声:“那他为何要苦苦守候在我的身边吃苦?”

  默青思虑了会儿,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默青的医术果真是十分高明,不过个把小时,就恢复了楚简竹的武功,还还了她的容貌。

  只是这人有点爱记仇。楚简竹门都还没跨出去呢,便开始跟她讨论关于被她所踩的芍药了。而柳安翟当时可是高兴,马上许了默青一百柱的芍药,那真是要多少有多少。填了他这屋子都没事。默青笑笑点头。

  而楚简竹只觉得柳安翟这个人十分的败家,当然没有最败家,只有更败家。柳安翟这个人真是什么宝贝都有,而且什么都能往外送,还毫不心疼。

  最终还是楚简竹看不下去,将他的钱袋一把夺了过来,说以后由她理财。那时柳安翟点着头,看向她的目光明有不同。

  恢复了武功,自然是面临件大事——夺回掌门之位。

  而楚简竹心里可也清楚着呢,与着柳安翟奔走各地与燕妄门交好的门派。这才得知,徐楠担任掌门的这一段时间里江湖搅得好不安宁,生灵涂炭,狂妄的连他们好几个亲近的门派也看不下去。早就想要推翻了他,只不过碍于燕妄门的实力迟迟没有动手。

  在得知楚简竹恢复武功之后,几个门派马上达成了共识,立马联合一起攻上燕山,打的徐楠一个措手不及。而燕妄门弟子一见楚简竹回来了,皆是放下武器,站在了她的这边。徐楠一见这形势偏转,非不相信楚简竹的武功已经恢复,不过三招,则败,只得灰溜溜地偷跑了。

而楚简竹也不去追他,念着这往来的师侄的情分她放他一条生路,倒是希望他以后能痛改前非,至少不再打燕妄门的注意。

  “小竹子。”

  她回头,只见得柳安翟一身蓝衣,墨发泠泠,腰别的是碧水玉佩,手拿的是清诛河剑,而身后的是万丈天霞,五彩斑斓。

  他朝她走来,眉眼中带着笑意:“真厉害。”

  “不要再那么叫我。”楚简竹故装得一副严肃的模样,拿着刀鞘往他脑袋上轻敲了两声,“我可是你掌门。”

  柳安翟却不以为然,“小竹子,小竹子。我偏叫,你忘了么?我早就不是燕妄门的弟子了。”

  楚简竹撇头不去管他,但心里却暗暗笑着他的蠢。

  不知如何起,她的心里住进了一个他。

  楚简竹虽是重夺回了掌门之位,可继位大典少不了的,也算是庆祝魔头徐楠的离开。

  大典当天,天边一阵红晕,如同鲜血一般凝聚,似是喜兆。而楚简竹一身华衣,如藻般的长发挽起,簪花点缀,美的震撼。她立于大殿门前,一身默然,睥睨着燕山的一切。

  而柳安翟则是赶回去拿楚简竹忘了的玉佩,还神秘地对她说,有礼物给她。

  楚简竹便在门前等着。只见彩霞翩翩,光怪陆离。她可想着该挑个日子与柳安翟说说她的心意。可只听得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小竹。”

  楚简竹不予置信。她怎么会不记得“小竹”这个称呼只有两个人会喊他,一个是她的师父,一个是她的······师兄,林浮沉。

  所谓“大业之成”之时,她一直都不懂。到现在倒是懂了几分。

  她转身,瞧见的是许久未见的人。时间磨不平他的菱角,散不去的是他的冷漠。

  林浮沉低眉,“我回来了。”

  “师兄,”她喊他一声,立即便被他拥入怀中。曾经她想了多久的这个画面,可现在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感动。反而浮现出的是另外一个人的模样。与他有着相似的眼眉,相似的身形,确实不一样的感情。

  林浮沉抚着她的簪花,轻声道:“我回来了。我回来娶你了。”

  “啪嗒”——是物体坠落的声音。

  她寻声看去,不远处站着的是柳安翟,东西掉了一地,愣愣地看着她与林浮沉相拥。而她与他交汇,不躲不避。

  而当柳安翟看到了林浮沉拿与自己相像的容貌时,仿佛明白了一切,嘴角扯起一丝苦笑。

  楚简竹觉得,如今柳安翟应该过来跟林浮沉决斗一场,就像比武招亲那一样。就算他一场打输了林浮沉也没关系,她知道林浮沉很厉害,所以可以来第二场,第三场,第四场。

  其实打不赢也没关系,反正她喜欢的是他。

  可他没有。什么都没有做。

  只是转身而去,毫无眷恋之情。

  楚简竹僵了下,紧紧地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瞧着他的身影完全被雾遮盖,完全看不到了为止。

  一时之间,仿佛万物萧瑟。她推开林浮沉。走到柳安翟刚刚所站的位置,蹲了下来,捡起他所落的东西,除了所要他去取的玉佩,还有一盒饼,一盒酥饼。

  不过此时已经摔的不成样子。

  此刻才想起,在允安时,她曾对着酥饼眼馋,可因为赶时间,便没吃上。连她自己都忘的事情,他还记得。

  他曾经对她那么好,可现在却又离她而去。

  楚简竹将碎落的酥饼一一捡起,不顾沾了多少土尘她直往最里面塞,可眼泪却也止不停地掉,心里痛楚的厉害。

  师父总说,所失去的总有一天会回到你的身边。

  但她知道,他这一走便再也不会回来了。

  也许追上去还有挽回的机会。但她不能。

  她所能做得不过是摸干了泪,走进那继位大典的大殿······

  天角一方,阑珊难现。

  大雪纷扬,百年难得。

  又是一年的继位大典,此代的掌门是楚简竹唯一的徒弟,是众望所归之人。

  而楚简竹做了这掌门已有二十年,整整这二十年里她都守在这里,与世隔绝,不问其他。

  那林浮沉野心勃勃,假装温柔,与她亲近,以取燕妄掌门之位。但最终不过是被她废了武功,赶走罢了。

  悉数之前对于他所谓的真心也着奇可笑。

  人这一生能寻着一个对自己单纯温柔的人,何其之难。她曾遇到了,却又放弃了。

  那个神采奕奕少年,终究错过了。

  她还记得师父临终之时托付于她的,不只是掌门之位,而是燕妄门的二十年光阴!他让她守这燕妄门二十年,他说这是他唯一的心愿。

  师父救了她的性命,将她抚养长大,便是她的再生父母。临终托愿她又如何负的了他?只得负了自己,负了那本该与自己携手一生的柳安翟。

  寒风刺骨,梅香暗暗醉人。大厅里所有弟子欢舞笙歌,好不痛快。

  而这顶峰,不过她一人,孑然一身。抬头望天,见到的不过是苍茫的一片白芒,摇头叹道:“罢了罢了。不过缘未到,分欠久。”

  但那夺眶而出的明是滴晶莹的泪,在寒冷下凝结成冰。

  这一情,终是错了一身,误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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