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的家

空苑看着自家弟弟和月沁言亲昵的样子，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我忍了你这么久，就是轮，也该轮到我反击一下了吧！”

空辰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嘴角一勾，笑了。

在空辰心里，他哥哥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人待他。雪婧源会是那个人的。

秦霜华知道儿子们回来啦！立刻笑着从房里迎出来。一把搂过了两个儿子，眼泪在见到儿子的那一瞬间就控制不住了，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止不住的往下掉。

空辰感受到了颈窝里母亲脸颊的燥热和湿润。

一别两年，空辰已经有两年没有见到过母亲了，此时，空辰注视着母亲。他发现，母亲的头发比两年前白了不少，眼角处也多了细碎的纹路，一双眼睛变得有些浑浊，不像之前那样深邃明亮，炯炯有神。想来，在他们走的这两年，母亲一定哭过不少回。

想他们的时候哭，传回不好的战报时哭，捷报传回，知道孩子们安然无恙时如释重负的哭。这两年来，哭了没有上千次也有几百次了，人的一双眼睛何等脆弱，如何能承受住如此频繁的哭泣，又怎么可能不哭坏了呢？

空辰心疼母亲，搂着母亲的手更紧了一些。空苑亦是如此，那也是他的母亲，生他养他的母亲，空苑心疼母亲一点都不比空辰少。但是，他作为家中长子，有些时候要掌握一些分寸，不能随性而为，于是他安慰母亲道“母亲，别哭了，你看，我们这不是平安的回来了吗！您应该高兴，应该笑才对，怎么能哭呢？”

秦霜华明显是听进去了，哭泣声，抽噎声渐渐停止，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眼睛红红的也不忘笑着，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孩子。

她左手摸着空苑的脸，右手摸着空辰的脸，无数的情绪涌上心头。

想到知道怀上他们的时候的手足无措和随之到来的责任，第一次感受到胎动时的激动，分娩时撕心裂肺的痛，孩子出生之后，在见到那小小的，软软的人儿时一扫而光的痛苦和虚弱，以及取而代之的的幸福。

她的夫君在孩子面前要做严父，严师出高徒，他就像一个严厉的师傅，悉心教导孩子成材。而她，便是慈母，面对两个心爱的儿子，只有无尽的爱与温柔。

秦霜华抚摸着两个儿子的脸。两年了，在战场上浴血奋战，风吹日晒的，脸都变得粗糙了，皮肤被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可是，却瘦了……

这两年来，她日盼夜盼，总算盼得两个儿子凯旋而归。秦霜华作为一个母亲，不求他们加官进爵，光耀门楣，只想看着自己的孩子无灾无难，平安长大，看着他们娶妻生子，看着到他们儿女承欢膝下，她便也满足。她也跟空昌业抱怨过很多次，为什么一定要让儿子继承他战神的衣钵，让他们平安长大不好吗？

为此，他们夫妻俩没少吵架。秦霜华当然知道自己很短视，可是出于私心，她也不得不说。

“母亲，地上凉，快起来吧！”空辰说。

秦霜华在两个儿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不管怎么样，她的两个孩子是平安归来了，这比什么都重要！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看我！明明是高兴事，让我弄得像丧事一样”秦霜华自嘲道

“来”

秦霜华示意下人们开门。

在空辰眼前呈现的，是一道道嫣红夺目的轻巧幔纱，屋内正中央摆了一张大圆桌，上面有着各种各样的饭菜，就冲那扑面而来的饭菜的香味就知道，那一定是满汉全席，山珍海味。

“这些都是婧源一大早起来准备的。”

空苑苦笑，当他看到屋内大红大绿的装设时就猜到这一定是雪婧源的风格。如今经自己母亲这么一说，心道“果然”，但随之又无奈起来，这么一大桌子，是要喂猪吗？准备这么多，怎么可能吃的完！

自从空苑这次随军征战之后，他就变得格外珍惜粮食。因为他曾经被困在山谷中整整一个多月，弹尽粮绝之际，管它是蜈蚣蝎子树皮野草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只要是能吃的绝对不会放过。

他之前可从没觉得粮食有多珍贵！经历过之后，就不一样了……

“婧源，你是不是准备的太多了！”

雪婧源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她原本以为空苑会夸赞她呢！结果却是一声问责！

说实话，她其实是惦念着军中生活艰苦，肯定没什么好吃的。既然回来了，就一定得吃个够才好。可是……要吃什么呢？雪婧源纠结了很久，到最后索性就都准备了一些，结果，一些加上一些就变成了站在这幅模样……

“你不吃？不吃那就算了！”

不管怎么样，做都已经做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干脆就破罐子破摔，先把面子充下去再说。

雪婧源雄赳赳气昂昂进了屋子，空苑觉得自己说的有些重了，也跟着进去了哄了。

院子里只剩下月初空辰了。

月初刚才看到空辰他们母子三人舐犊情深的模样，不禁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不知是嫉妒还是羡慕，跟着哭了起来。

此刻，她还没有缓过来。

空辰搂住月初，温柔的说“月儿，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要是不舒服，我帮你叫大夫来看看？”

空辰这一连串的问题拉回了月初神游天外的思绪。

“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该怎么回答？”

这本来是月初不想让空辰过问才随口一说来岔开话题的，可是空辰却听进去了，真的思考起来了！

他认真的模样，有点好笑。

“我没事！有感而发而已，赶紧进去吧！别让大家久等了。”

月初笑吟吟的走进去了，空辰考虑完了，发现就剩下自己了，也匆忙跟进去了！

原本雪凛也是要来的，无奈临时被南宫晟撬去接洽使臣了，于是席面上空出来一个位子。虽然还有其他两个位子也是空的，但是雪婧源说一会就到。

他们进去时，空昌业已经就坐了，他虽然对两个儿子没有过多的话，从刚才到现在只说了两句“回来就好”和“快坐下吃吧！”

除此之外，便一直保持沉默。

秦霜华看着丈夫，他虽然不苟言笑，喜怒不形于色，但也不是完全无迹可寻。

她注意到，空昌业的眼睛有点红，估计在知道儿子平安归来后也是老泪纵横了一下。

空昌业坐的位置，刚好在蜡烛照到门形成的影子里，雪婧源是个只知道吃的，没注意；空苑和空辰又离得比较远，月初就更远了，所以根本看不见，只有坐在他身边的秦霜华才注意到空昌业这个钢铁硬汉柔软的一面。

考虑到丈夫最重面子，秦霜华没有说。

宴席过半，席面上的饭菜却出乎意料的被吃的所剩无几。

空苑终究还是低估了雪婧源的食量，真真是跟她的性子一样豪爽，这里的饭菜大部分都是雪婧源一个人吃完的。在其他人忙着讨论这讨论那的时候，雪婧源就默默无闻的吃掉了过半的饭菜。

因为吃的太认真，以至于连空昌业讨论到了她和空苑的婚事都不知道。

直到……

“父亲！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我想娶月沁言为妻！”

雪婧源正准备吃掉最后一只鸡腿，就被空辰给打断了。

她抹了一把嘴上的油，吞咽了一口口水，停下了继续吃饭的嘴，安静的听着空辰的一腔热血。

空昌业这两年来对月初的容忍程度有所上升，但绝对还没到能接受她成为自己儿媳妇的地步，这次允许月初出现在家宴上，多半还是因为架不住雪婧源的软磨硬泡才同意的。结果空辰却非要跟他过不去，空昌业实在是忍无可忍，怒道“你一定要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吗？”

自打空辰走后，空昌业就派出最心腹的探子去调查月初，结果却是查无此人。就好像她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其实哪怕查出来说月初的出身极度卑微，父母是连乞丐都不如的人都无所谓。空家从来都只重视两情相悦，只要出身不威胁到家族未来的繁荣昌盛就不会遭到反对。

可是月初的身份是远古花神的女儿，至高尊贵的上神。若非遭遇意外，又怎么可能变成月沁言，出现在空府。人的名字，经历可以伪造，但是传承的血脉不会改变，在人族，不可能查的出月沁言。因为那只过不是情势所逼捏造出来的假身份罢了。

他为人谨慎，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人。他对所有心腹都是知根知底。调查起人来总有蛛丝马迹可寻，像月初这样查无此人还是头一次。

也难怪空昌业会如此生气了！

空辰不惜触犯他的逆鳞也是他不曾料到的。

“空家主且慢！”一阵轻言轻语却不失气势的声音传来，除了雪婧源以外，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从门外缓缓而入的男子。

男子一身湖蓝色的衣衫，头发高高绾起，拾掇的一丝不苟。他的身体线条还算匀称，比例也还不错，就是个子小了一点。

虽说这名男子的身高在男人中不算太矮，算是中规中矩，恰到好处。只是月初见惯了其他高大的男人，像是久黎，梵音，空辰，空苑都比他高上一些。人总是要比出来的，相比较之下，这个男子，的确就矮了……

整个屋子里除了月初，其他人都对他非常熟悉。

此人，正是人族南方世家家主简修予。明明是和空辰差不多的年纪，却成为了最年轻的家主。掌管着人族四大世家中疆域最大的南方世家。

也正因为如此，他身上有着一种与年龄极度不相的沉稳老练。

若是按着长幼尊卑，依礼，应当是简修予这个晚辈向空昌业行礼。可如今简修予是南方世家家主，和同为世家家主的空昌业是平起平坐，所以也就不需要行大礼，只需简单的见礼一下就可以了。

可是，简修予却跪了下来，不是冲着空昌业，也不是冲着空辰，而是冲着月初！

月初也是一惊，若换了她真正的上神身份也没什么不对。可是，她现在不是上神啊！又如何承受得起身为南方世家家主简修予这一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