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

吴世勋低头看向两只仍然紧握的手，又望向林知阮面色凝重的侧脸。他撇过头向着窗外笑，却突然觉得身子沉重，呼吸变得急促。他慢慢低下头，便看见深色西装外套内被鲜血浸染一大片已经变色的衬衫。

　　哦，忘了。

　　刚刚只顾着享受被幸福包裹着的时刻了，忘记了身后还在不断追赶开着枪的黑衣保镖。

　　吴世勋蹙着眉捂着伤口靠在车门上。林知阮握着吴世勋的手又紧了一圈，她胸口莫名其妙的发慌，她拍拍司机的座椅后背：“麻烦再快一点！”

　　林知阮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僵硬地偏偏头：“你...受伤没有？”

　　......

　　没有回应。

　　她知道的，她能感受到她握着的手的温度正以可以感知到的速度下降，冷一分，又冷一分。她怕是自己太紧张的错觉，于是她试探地问出了声。

　　得到无声的沉默后，她松开紧握吴世勋的手，看到那本留恋她掌心温度的手迅速无力地落在了座椅上，林知阮的心脏又收缩了一寸。

　　她低头用牙撕开裙摆的一个缺口，然后手臂用了一扯，“哗”一声，红色布条被撕扯得参差不齐。林知阮却顾不上任何。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为吴世勋止血，她用布条捂住他的伤口，红布被血染得更深。林知阮乱了阵脚，她多年的从医经验都不能使她冷静下来。

　　她的嗓子堵的难受，眼泪不断地往下掉。“怎么止不住啊......”吴世勋听到林知阮的哭腔，微微皱眉，艰难睁开眼，又换上了温柔的笑意。

　　“别...别哭。”

　　“你闭嘴！”林知阮抬头望进吴世勋的眼里做着警告。又手忙脚乱地捂住吴世勋因为说话的牵扯而涌出的血，她奋力又撕下一块布条，一只手捂住伤口，一只手解开吴世勋的衬衫扣子，腹部皮开肉绽被血糊住。林知阮愣了一下，随即跨身跪在吴世勋双腿两旁的坐垫上，她只得保持跪着的姿势，她怕重力的压制会让吴世勋更为虚弱。

　　吴世勋看着紧张的林知阮，浑浊的眼底多了一丝戏谑。带着半安慰的话语：“放心...咳咳...死不了。”

　　“我叫你闭嘴啊！”林知阮嗓子沙哑地吼出。

　　“那你...吻我。”

　　林知阮什么都没想，俯身下去。柔软都唇瓣触上吴世勋冰冷的两片。又迅速分开低头为他止血。

　　“你别说话，也千万别睡，我跟你聊天。”林知阮将伤口包扎住，看着一点点晕深的布料着急。

　　吴世勋点点头表示回应。

　　“我我小时候很坏，上学的时候仗着自己有训练的底子去欺负那些高年级的，别人比我高一个头呢！我就踮起脚脚打别人哈哈......你不要觉得无聊...我我...”

　　林知阮看着眼皮低垂的吴世勋不知所措。她忽地捧起吴世勋的脸。

　　“看看我，吴世勋！我知道你很累，但是千万别睡好不好，就快要到了，再坚持一下。”

　　吴世勋浅笑。他说：“我喜欢你。”

　　“我知道...”

　　“我喜欢你。”

　　“我知道，”

　　“我喜欢你。”

　　“我知道。”

　　“我喜欢你。”

　　“我知道！我也......喜欢你。”

　　林知阮僵住了，她烦躁的大脑迫使她这样的吧。她想。

　　“我也喜欢你...”林知阮又轻声复了一遍。

　　“所以。坚持下去好吗？！”林知阮因激动微微喘着气。

　　吴世勋奋力地睁大眼睛，咧开嘴角。“好。”

　　林知阮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焦急等待多时的顾北，宋然和温凉。

　　快了。

　　他们一起把吴世勋架上手术床，他的脸色已经苍白得如地狱的厉鬼。林知阮凭着前些天对手术室的印象一路狂奔，她对顾北嘱咐了几句就去准备手术室穿戴了。距离吴世勋中弹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分钟。每一秒都是在死神眼皮底下作的抗争。

　　手术台上的灯被应声打开。

　　求求你。再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