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泪水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黎东民猛地转过身来抬起枪。

是个小男孩？比那个小女孩大上一两岁，穿着黑色睡衣，戴着睡帽，穿着棉鞋，站在黎东民身后的楼梯上。他一只手扶着楼梯扶手，看着黎东民。接着又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黎东民感觉到一阵压迫感。

脚步声是从那个孩子身上发出来的？怎么可能？自己当了十年警察，对方只是个六七岁的小孩。

是那两个人的儿子吗？看容貌有些犹豫，但为什么一点儿表情也没有，既没有恐惧，也没有哀伤。

男孩“警察叔叔”

他开口了，声音稚嫩却又冷冰冰的。

黎东民“没事了，孩子，我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和同事来，这里有电话吗？”

黎东民收起枪，转过身朝小女孩走过去，他想解开绳子。

黎东民“只是个孩子罢了，我太紧张了。”黎东民这样对自己说。

男孩“你打算用刚刚杀了我父亲的手去碰我妹妹吗？”

黎东民的身后传来这么一句，他慢慢转过身来，看到那个男孩子走到男人的尸体前，蹲下来。

那个男人似乎还没死，但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子弹射穿了他的肺部。他说不出话来，只是将满是血的手伸出来，似乎想抓住什么。

他只抓住了男孩的睡帽，把它拉了下来。

黎东民看到一团白色的雪。

不对，那是一头银白色闪亮的头发。

男人手指上的血擦过儿子的脸颊，从眉毛上一直滑下来，在左脸上滑下一道血痕。

黎东民看到那个孩子伸出手合上已经死去的父亲的双目，站起身来正对着自己。

那本来是张很漂亮的脸，简直如同女孩子一样，这个孩子长大后一定很帅气吧。

可是黎东民无论如何对他也喜欢不起来。

他看到那个孩子有着一只红色的瞳孔。右边的眼睛明明在流泪，左边有红色瞳孔的眼睛却死死盯着自己，如同看着猎物。

他紧紧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却发现男孩的左眼和常人的无异。

黎东民“是我的幻觉吗？怎么可能会有人有红色的眼睛？”

他朝着地上的女人尸体走过去。

不，他跨过了那具尸体，走到女孩面前，解开她手上脚上的绳索，将她抱在怀里，紧紧抱着。

女孩醒了过来，但只是睁着大眼睛，眼泪无法抑制地流淌着，根本没有擦拭的意思。

女孩“爸……妈……”

她喃喃自语如同念经般只说着两个字。

男孩抚摸着女孩柔软的长发。

男孩“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哥哥的眼泪滴落在妹妹的脸颊上。

男孩“我们……没资格哭了。”

黎东民看到男孩的红色眼睛看着自己，眨都不眨一下。

他转过脸，看到了墙角的电话，拨通后通知市刑警来处理，他感觉累垮了，从来没这么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