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石蒜

监控拍摄到的鲸池画面还算清晰，但要和亲眼见相比，多少甚至有不同的地方。田澈的视线在显示屏上来回移动。仅仅尸体沉落过程，他看了数十遍。

“怎么，发现了什么？”森林从池顶调查回来，想摸出打火机点火，没想到烟盒已经空了。

“只是在嘲笑自己会有片刻沉醉在血腥中罢了。倒是森先生您，池顶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才不正常啊！”

“嗯。”森林深深叹一口气。“你也看到了，血都快染红池子了，顶上最关键的血迹却没找到。”

“怎么可能……”

“也确认了最近的摄像头只有门口那个。没拍到任何可疑人。”

田澈瞪圆眼睛，又点开监控的播放。他对此难以置信，那样子喷血，是颈动脉被切割哦？！怎么可能在顶部没有血迹？也不可能是凶手把血放干净再拖过来的，那样染红鲸池的又是什么？

可事实就是如此。池顶没有血迹，没有拖拽痕迹，干净地异常，又不像有人特别清理过。

“那算什么？闹鬼？”

“但愿如此。”

鲸鱼馆随着夜幕降临而愈加幽暗。虽说调查队的警察几乎挤满了这里，但仍感觉得到一丝凉意。田澈接到消息先回警局，据说受害者身份出来了，也只好留森林一个人继续调查这里。

正到这里，森林的手机响了。来自田澈的黑色粗体字，内容有经过一番整理，写道：

姑且称被害者为方女士吧，是一家私人企业的业务经理。虽然没有查出她与王先生或者这起案子背后有什么特殊关系，不过我们查到了她案发前一天晚上的行踪。

案发前一天晚上，方女士和她的同事郭某一起前往西南街107号聚餐，大约八点左右离开的，之后便失去了消息。于是我们对她的同事郭某进行了调查，是女性，比方女士大一岁左右，和方女士一样都是那家私人企业的业务经理，据说关系很好。我们想尝试联系郭女士，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我们以为这样线索就断了。好在……

（森林用手指轻轻滑动手机屏幕。）

好在我们调查郭女士的途中发现了一位叫李源的男士在案发前一天晚上与郭女士通过电话。时间就在晚上八点左右，这正是聚餐差不多结束的时间。

田澈不由自主地闪出一抹笑容。不愧是警方调查队成员！无论是西南街107号还是那位名叫李源的男士，都将成为案子关键的突破口！

但很快，他那抹笑容凝固了。热带鱼展馆一声惨叫，另一件让人无法置信的事发生在所有人眼前。

森林冲进馆厅，只见一名和田澈同属调查队的青年瘫坐在地上，指着面前鱼箱，全身颤抖，面色煞白。

森林看向鱼箱，心脏猛地一颤。

——那不大的热带鱼箱里，怎么会又塞着一个女人！？

女人静静地漂浮在水中，手捧一束红石蒜，表情安然。几只角蝶在她周遭游动，时不时地撞到她尸体独有的白皙皮肤上，转身游走。而插进她身体的镜面碎块连环反射着女人手中的红石蒜花，与裂口渗出的血滴相搭相配，打眼一看居然还有种女人与花海融为一体的错觉！

鱼箱里的水被逐渐染红。

或许此刻森林的心情只有亲眼见到（这幕）才能体会到。疯狂，残酷，不失唯美之感。像一件精致艺术品陈列在展示柜里。可想清楚了，那确实是具尸体。他这样评价。而把思路理清，更值得令人恐惧的是：两起命案的相隔时间都还没过24小时！

“快！快封锁所有出口！”森林对警察们大喊。

他后背发凉，因为一把看不见的刀就撑在自己身后。纠正，是所有人身后。你可曾想过警方的调查队在这里已经数小时，杀人犯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一步！细思恐极。

警员们如鸟兽散，愚蠢场面引得有人暗中嗤笑。明明恐惧也是种独一无二的美。舞台才刚刚开演，如若沉落鲸池的鲜血蔷薇，这株曼珠沙华也不过是第二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