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岸

李东赫收声连忙往紧闭的办公室瞅了眼，林桡正好拧开了门，他抿起嘴巴一脸假笑。

林桡挑挑眉。

林桡“说说？”

李东赫“啊这个，就是说，这个，咳……”

李东赫咳了两声，清清嗓子一本正经。

李东赫“从理论上来讲我们已经能判定作案手法相同是同一嫌疑人所做，可以和之前几起案子分局那里的资料线索相结合，从而推断出嫌疑人身份，得以破案。”

林桡点点头。

林桡“从理论上来讲是这样，那从实践上呢？”

李东赫“从实践上来讲，毫无头绪。”

林桡“滚蛋。

董思成走进办公室都还笑得幸灾乐祸，林桡剜了他一眼。

林桡“有事说事，忙着呢。”

他抽开对面的凳子坐下，敛了敛笑说。

董思成“我是想来说，需不需要我们队帮忙，毕竟这个案子。”

林桡给自己倒了杯水，闻言抬起头正好看到对方打量自己眼色的神情，她一脸坦然。

林桡“没事，还只是入室盗窃，没上升到伤害人的程度。”

董思成琢磨了一阵，点点头附和。

董思成“也是，就算真的是，有些事还是得你自己来面对，我帮你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辈子。咱可是得干到退休的，完了，想到还有几十年想哭了。”

林桡“我好心请你到办公室来坐是来给我制造焦虑的是吧？”

林桡没好气地说。

董思成赔着笑脸连连讨饶，林桡办公室的百叶窗没有合上，透明玻璃外八卦的群众时不时往里看一眼。

李东赫“打情骂俏，是打情骂俏吧。”

朴志晟的工位离那最近，坐在他身后的李东赫凑到他旁边假意拿资料，一边感慨着。

阿力摸着下巴一脸认可。

路人甲“要我说咱林队还是和董队最配，青梅竹马，知根知底，还只有董队能摸透她的脾气。”

朴志晟闷不做声，坐着转椅往后拉开一步不小心膝盖碰到了电脑主机的尖角，疼得他咧开了嘴，阿力看着他的动作一脸欣慰。

路人甲“小朴，你也嗑到啦？”

朴志晟抬起头，笑不露齿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和善。

朴志晟“嗯，磕膝盖了。”

路人甲“行了光棍们，不干活在这瞎操心啥呢，不怕待会儿里面听到挨训啊？”

老张在外面抽完烟回来就看到凑一起八卦的几个人，摇着头一脸好笑。

几个人打着哈哈散开忙去了，朴志晟往透明玻璃里扎眼的画面又看了一眼，垂着眼睛，咬得层次不齐的纸杯被他捏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李东赫人精一样，明显感受到了面前人的低气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特意拉着朴志晟到最角落的位置一起，而朴志晟落座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林桡正在把餐盘里不吃的菜夹给董思成，他嘴里鼓起来嚼着的红烧肉好像失了味。

李东赫“志晟啊，你不会是，喜欢林队吧？”

李东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像一句惊雷，朴志晟差点被嘴里的饭粒呛到，被抓包心事的难堪让他耳根发红，手握拳抵在唇上咳了两声，眼神飘忽。

李东赫“行了，别掩饰，你哥我早看出来了。”

李东赫撇撇嘴，接着说。

李东赫“咱林队长得漂亮，应该的，一开始我还没觉得怎么样，没想到好心提醒了你还是栽进去了。”

李东赫“林队可真是魅力不减当初啊。”

朴志晟筷子戳了戳餐盘，问道。

朴志晟“可是我并没有看到有人追她？

李东赫静了两秒，压低音量。

李东赫“上次团建问起为什么当警察，我不是让你不该问的别问吗。”

朴志晟张了张嘴，没说话。

李东赫“这算是公开的秘密，你来也有一段时间了看档案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过向新路老小区入室盗窃伤人案？”

朴志晟听着这个名字觉得熟悉，忽地想起从林桡家回来经过的那片荒芜空地，他沉吟了一下，说。

朴志晟“我还没有看到，但是听说过那里。”

李东赫“作案的是两个游手好闲的混混，因为受害者家住最高层，他们从顶楼套绳子顺着管道下来，从没有防护栏的厕所窗户潜进去的。”

李东赫“厕所旁边就是这家刚满十岁的小女儿的房间，两人抹黑一通乱翻把小女孩吵醒了，其中一个掐着女孩的脖子，看人长得好看还起了其他心思。”

李东赫皱了皱眉，对罪犯的行为露出鄙夷的神情。

李东赫“女孩挣扎和奋力呼救的声音大，把另一个房间的父母

吵醒了赶过来，和歹徒搏斗了一阵，但因为对方有工具，负伤流了不少血也没能打得过。邻居听到动静报了警，警察赶来的时候歹徒拿着刀挟持了小女孩。”

朴志晟脸色微微沉了沉。

李东赫继续说着。

李东赫“当时市局的局长亲自来了，跟歹徒谈判用自己来换小女孩，歹徒不依，双方僵持不下，最后还是从特警部队借来的狙击手，在局长让人放松警惕的时候冲进去，把挟持人质的歹徒一枪毙命才把小女孩救了下来。”

李东赫“她被抱下楼的时候整个人都在抖。”

讲到这里李东赫也有些不忍，看着一盘子饭菜有些食不

下咽的感觉。

李东赫“这个小女孩就是林队。”

李东赫沉声道。

李东赫“所以你说她为什么要当警察？”

李东赫“她接受了几年的心理疏导治疗，林妈妈现在到了入夜一个人在家都还会因为这件事后怕，所以她每天不管再忙都会回家陪妈妈吃晚饭直到爸爸回家。”

朴志晟抬眼能看到林桡垂着脑袋在安静地吃饭，脑子里却出现了很多画面，躲在射击场角落瑟缩着的，肩膀薄薄的、指尖冰凉的人，那一刻眼前是不是又复现了十几年前漆黑一片的夜里，被人掐住脖子无法呼救，只能感受到空气一点点变得稀薄的痛苦回忆。

一向说话喜欢直来直往的李东赫第一次在他面前斟酌了用词。

李东赫“所以，在了解这些以后，你会愿意接受吗？”

朴志晟垂着眼没有立刻搭话，李东赫叹了口气，尊重每个人的想法，怕被说浪费硬塞了几口饭后端起餐盘准备去倒掉残渣。

朴志晟“我不信流言，我信人。”

李东赫转过头，看见朴志晟在笑，眼眸亮晶晶的又比什么时候都坚定，他也跟着笑起来。

李东赫“前途无量啊，小朴同志。”